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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講話的是你?」瑟希爾吃驚地盯著眼前的灰貓,好不容易才問出這一句話。
灰貓捲了捲他那長長的尾巴,舔了一下前腳掌,懶洋洋地說道:「不然還有誰呢?」
的確,在記錄中會講話的魔法生物不算少,不過瑟希爾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會講話的動物──而且還是一隻灰貓!
他想了一下,然後決定先自我介紹,「我是瑟希爾‧齊斯‧佛羅倫斯,是個魔法師。」

灰貓咧了咧嘴,「你渾身上下都是魔法師的味道,一目瞭然。不過……算是有禮貌的魔法師,還會自我介紹。」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然後用那雙像是黑瑪瑙的眼珠看著瑟希爾,「那我還是禮尚往來好了。我是克勞德,如你所見,是隻貓──不過原本也是個魔法師。」
老天!在這裡還真的是充滿童話中的人物!瑟希爾在內心大大地咋舌,剛剛是自稱要被騎士或王子拯救的公主,現在是原本是魔法師的灰貓,接下來會是什麼?
「我大概猜得到,你應該對露娜的想法很不以為然吧。不過,希望你能體會,她雖然在公主中算是讀過很多書的,但是她還是跳脫不了從小被教導的框架──她被侷限在名為『公主』的牢籠之中。我想……那算是她的悲劇吧?」
瑟希爾的眼睛有點險惡地瞇了起來,「所以你是她的魔法師?」
所以說,這裡發生的事情和這傢伙一定有關係……
不過,克勞德似乎看透了瑟希爾的想法,發出了笑聲,「不、不……我只是一個剛好和她一起成長的魔法師罷了,不過我的老師的確是宮廷魔法師。」說完,他又很開心用右前爪摀在嘴前,像是在偷笑一樣地抖著肩膀。
瑟希爾索性不再理這隻失禮的貓,開始環視著四周。面具,除了面具之外還是面具,卻找不到半個出口,讓他不禁懷疑露娜公主的離去已經關閉這裡的所有出口。他皺起了眉頭,伸手觸碰了一下掛著的一張星星裝飾的面具,想要感覺一下這個房間中的物品……
一陣刺痲感傳過指尖。
面具上藏有小小的魔咒,瑟希爾可以感覺得到,所有魔咒都在嘗試呼喚人、迷惑人,想要邀請人不停地跳舞──戴上它們不斷地跳舞。
瑟希爾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了面具。
灰貓克勞德笑得更大聲了,還邊用前爪擦著眼角,彷彿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然後,他端坐好,輕聲問:「很奇妙吧?這些面具。」
「這上面施了魔咒,你施的嗎?」
克勞德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國王……拜託我的老師施的。」
「為什麼?」
「因為公主,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碰觸到其他人,她就會全身發紅疹、然後高燒不退。所以,她的父親只好建了一座宅子,在裡面配置著機械娃娃陪伴著她,為了讓她玩得開心,做了無數的催眠面具──因為很奇妙,露娜公主只要戴上面具,就可以隨意觸碰他人也不會有事。」
「那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因為我從小就認識她了啊。」克勞德歪著頭,眼睛若有所思地瞇了起來,「從小就一直陪著她了。當我發現只要自己化為貓身,就能夠和她互動時,真的很高興……所以我不時以灰貓的模樣來找她……」
瑟希爾在克勞德旁邊的地上坐了下來,悠閒地盤起了兩隻長腿,認真地望向旁邊的灰貓,「不過……你已經維持這個樣子很久了吧?這已經不是你隨心所欲化身而成的形態,而是被詛咒的姿態了。」
灰貓閉上了一隻眼睛,就像做鬼臉一樣吐了吐舌頭,「被猜個正著。」
「所以說,這裡的一切在某個時刻化為了詛咒?」
「這裡的一切在『她』相信自己被詛咒之後,化為了詛咒。」
瑟希爾靜靜地看著灰貓,慢慢地在內心中咀嚼著克勞德的話語──因為公主相信自己被詛咒了,所以這裡就真的被詛咒了。
他抬起頭看著這整間房的面具,用心地去感受這整間房的魔法脈絡,然後追縱著那些波動,一瞬間,無限的光絲出現在他眼前,錯綜複雜地朝四周延伸而出。
「這裡的感覺,和你身上的魔法感覺很像……」瑟希爾險惡地瞇起眼睛,懷疑地看著克勞德,「這個詛咒是你下的。」他沒有用問句,因為他能夠肯定,克勞德就是原凶之一,雖然瑟希爾不知道究竟是透過什麼方式。
灰貓又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當一切化為詛咒的瞬間,我只知道我正在和露娜講話,後來太激動而不小心以人身握住了她的手,然後露娜似乎喊叫了些什麼吧……突然,這一切就變成你見到的這樣。這棟宅子永遠立在荒野之中,永遠被巫月照耀著,機械娃娃們招待著客人,公主尋找著幫她破解詛咒的人,而魔法師……卻永遠成了灰貓……」講到最後,克勞德的聲音裡藏著濃濃的苦澀,他正在嘲笑著身為魔法師的自己。
克勞德話語中的自嘲,讓瑟希爾不禁軟化了態度。畢竟,身為魔法師竟被詛咒還解不開,無論如何都是很難以釋懷的。
「所以,這裡果然是由公主的意念所保護著的?」
「大概吧。」灰貓舔了舔自己的前爪,「露娜其實是個相當聰明的公主,讀的書也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把早逝母親所說的童話當作真理,相當堅持公主的快樂結局一定是要和騎士或王子在一起。因此,她一直不斷地在等待……可是,來到這裡的都是普通的旅人,只能當她的客人而已……於是她就招待對方,舉伴一場舞會,然後讓他們陷入甜美的夢境之中……等待著下一批客人。」
然後,那雙琥珀色的貓眼轉向瑟希爾,「終於,騎士踏入了這座宅子,可是……同時也帶來了她最忌諱的魔法師。呵呵呵……這一切都很諷刺吧?她期待的事物和她深信詛咒自己的事物,竟然結伴而來。」
瑟希爾點了點頭,「她相信詛咒她的是你吧?」
「是的。」
「不過事實上不是?」
灰貓做了一個類似聳肩的動作,「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如果是我自己施加的詛咒,為什麼我怎麼想辦法都解不開我自己身上的魔咒……這倒是很令人玩味。」
瑟希爾現在對克勞德有點同情,不過也不是完全相信。只是,他很確定克勞德自己解除不了貓化的咒語,是實話。
被困在那個形體裡面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雖然沒有變形的經驗,不過能夠想像那一定是接近絕望的痛苦。但是,現在困在那灰貓的外殼內的魔法師,卻一派輕鬆地講著自己的故事。
瑟希爾不太懂他的心理,不過,他能夠相信這隻貓嗎?
克勞德又打了個大呵欠,「你和那個騎士帶在身邊的女孩,也不是她自稱的普通藥草師吧?大概,是女巫吧。」
這個人是生活在宮廷之中的魔法師,天知道他對女巫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所以,瑟希爾只是淡然地回答,「是個白女巫。」
貓冷笑了一聲,「什麼時候要將女巫分成黑與白了?難不成外面的世界連魔法師都要分黑或白?」
瑟希爾大吃了一驚,女巫迫害已經有一陣子了,這隻灰貓究竟活過了多長的歲月?或許他的原形是個老爺爺也說不定……
「你其實很老了吧?」
聽到瑟希爾的問話,灰貓又高興得笑了出來,「比你想像得還要久遠得多了。那麼,年輕的魔法師,你需要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嗎?」
瑟希爾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無論克勞德的打算為何,瑟希爾的確需要知道離開的路徑。於是,他慎重地點了點頭。
灰貓輕巧地四肢落地,「那麼,你願意幫助我嗎?」
「幫助?」
「魔法師……也能拯救公主。」克勞德直視前方,「雖然在傳說中我們向來是輔助角色或是敵人,可是……」
「那麼,帶我去我的同伴身邊吧。」
灰貓叫了一聲,開始快步跑進面具與面具的縫隙之間。瑟希爾快步地跟了上去。
當他回過神來時,自己正站在一個花園中間,四周滿滿開著閃的銀色光輝的花朵,在巫月之下靜靜搖曳著。
「……月光草?」
他不禁對著以前的美景著迷,盯著那片閃著月光的植物,一直到灰貓不耐煩地用腳掌踩了踩他的腳。
「時間不早了。」克勞德看著那向晚的天空,「那間面具房間的時間,總是走得特別奇怪,我們要快點去舞會現場才行……」
瑟希爾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傾身摘了兩朵月光草塞入了口袋。然後轉身追的灰貓那矯健的身形往宅子裡奔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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