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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地將門關上之後,絲諾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因為憤怒而微微發熱。
冷靜……要冷靜……
不知道為什麼,當聽到門前那個穿著騎士服的少年開口講出「女巫」和「危險地帶」的瞬間,腦子內的某條神經就斷了線,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

的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巫,其中心懷不軌的也不算少,不過至少……絲諾知道的女巫並不是那樣的,女巫只是使用以大地生命的流動為本的魔法,在阿姨口中這麼美好的事情,被他人抹黑,實在不太令人開心。
真是受不了……看起來那傢伙是個騎士,難不成騎士都是笨蛋嗎!竟然講這麼沒常識的話!絲諾在一面腦中罵著,一面開始整理著隨身的物品,不過……另外一個人是幹什麼的?竟然會說出「白女巫」這個詞……
她停下正往廚房的腳步,歪著頭思考一下。有些對女巫有深入研究的人的確會將女巫分為「白」和「黑」兩類,但是這種人沒事跑到這個偏僻地方做什麼,要研究女巫應該多的是其他地方可以去吧。
於是絲諾的腦海中轉著各式各樣的念頭,邊走進廚房,開始對草藥進行初步的整理。當指尖接觸到草葉的表面,聞到藥草被處理時溢出的香氣,腦筋終於冷靜了下來。
將應該烘烤的藥草鋪到烤盤上,要陰乾的藥草放置到專門陰乾的地方,需要沐浴月光的藥草小心地排在窗邊,必須日曬的則整理好明天早上拿出去曬,可以直接處理的就直接開始進行處理,將藥草搗成泥或熬成藥汁。
夜漸漸深了……
總算處理到了一個段落,絲諾洗乾淨雙手,開始為自己準備食物。她將泡好的茶和簡單的三明治放到托盤上,從廚房走到客廳,打算到門廊那邊吃。每當上弦月的時期,月亮早早升上天空,天色暗了之後,銀色的月光就灑在大地上,令人不禁覺得心情愉快。
小聲地哼著不成調的歌曲,絲諾漫步走向門廊。
才走到客廳,就聞到從窗外飄來了烤食物的香氣,隱約還可以聽到講話的聲音。絲諾停下了腳步,啊!下午的那兩個人還在?
她將拖盤往最近的桌面上一放,快步奔向前門,一把拉開了大門。
眼前是個讓她啞口無言的景像──不知何時門前花園的空地上已經搭起了簡單的帳篷,地上升了一個營火,黑髮少年和騎士少年坐在火邊,一面烤著不知從哪裡來的玉米,一邊閒聊著。
黑髮少年正好是面對著絲諾,看到她拉開門,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背對她的騎士少年則是聽到門的聲音才微微回過頭來,露出有些訝異的表情。
真是難以置信!不是都叫他們快點離開了嗎!無名火在胸口中燒了起來,絲諾的第一個反應是想要熄滅營火。
基本上,正常人會拿水去潑,或是直接用土去埋掉火堆吧。不過,就絲諾的狀況而言,如果生氣過了頭,就會變成直接用自己的意志力滅掉火堆──從小她就已經習慣於運用自然的魔力流動,在某些狀況下,不用咒語、不用手勢,也不用其他輔助,她就能夠施行某些「魔法」。
就像是,當她一個不高興,腦中直接想著「滅掉那堆火」的瞬間,火燄剎時矮了下去……
但是當怒意稍微褪去之時,絲諾馬上驚覺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啊……糟糕!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使用女巫的魔法!
當她準備聽到火堆旁那兩人的驚叫時,意料外的聲音傳入了她耳中──
「霹靂啪啦!」
矮下去的火燄馬上又升了起來,甚至還燒得更旺。
絲諾吃了一驚,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魔力沒有造成影響,還是因為事情沒有因自己的怒氣而搞砸……總之,她只是睜大著雙眼看著眼前的景象,思考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黑髮少年微微一笑,手動了一下。
絲諾總算明白了,剛剛並不是她怒極魔力反而失效,而是因為眼前的人動了手腳。
啊……這個人是魔法師……
認真地盯著營火旁的兩人看了一會兒,就可以發現黑髮的少年身邊圍繞著魔法的氣息,而穿著騎士制服的少年身上除了護身符的魔力之外,並無其他魔法氣息。
絲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難怪那個黑髮少年會稱呼她為「白女巫」。
「真是讓人印象深刻。」黑髮少年笑道,「沒想到能夠親眼見到『女巫魔法』。」
挑起一邊的眉毛,絲諾的眼睛險惡地瞇了起來。先不論自己剛剛先露餡的事情,這個人開口閉口就「女巫」長「女巫」短的實在令人不愉快。難道他不知道之前女巫迫害的事情嗎。
絲諾噘起了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指了指那堆營火,「不過,你們問都沒問一聲就在人家門前升火,會不會太過失禮了?」
聽到她的疑問,穿著騎士制服的少年急著要起身辯解,黑髮少年卻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
「不過……把掛著『歡迎』牌子門在訪客面前甩上,就算有禮貌了嗎?」
的確,前門上掛著「歡迎」和「拿藥時間」的牌子,絲諾是沒什麼立場反駁這句話,不過……
「我這邊是歡迎需要藥草師的人前來求助,你們想要找的人或物都不在這個範圍內喔。」絲諾攤了攤雙手,表示她的無奈。
應該是魔法師的少年輕輕地放了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枯枝到火堆中,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絲諾;而騎士的少年則是整理了一下略長的頭髮,然後調整一下坐姿。
夜晚很安靜,只有一些小動物的鳴叫聲,以及營火燃燒的聲音。三個人或坐或站,不知道什麼時候視線交會在了一塊兒。
終於,騎士打破了沉默,「我很想問妳關於任務單上寫的公主的事。雖然沒有見過她,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所以……」
騎士的眼神很率直,雖然就著火光和月光看不清那雙眼瞳真正的顏色,但是卻可以感覺到他講話時候的真心──這個人一定很不擅長耍心機。
魔法師收起了笑容,「雖然和很多老魔法師窮極一生的研究比起來,這不算很長的時間,不過我也至少用了我到目前為止三分之二的人生在尋找著讓人飛行的魔法。我真的很希望能夠知道飛行油膏的作法。」
魔法師的眼神很認真,那是聰明人在尋求某件事物時擁有的熱切眼神,他會為了那件事而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這個人也很不簡單。
絲諾歪著頭,快速地在腦中思索著。
她對「騎士」這種職業的人,實在沒什麼好感。她還記得小時候剛來這裡的時候,每隔幾天都會有一個自稱「要來消滅邪惡女巫」的騎士跑來騷擾艾希莉阿姨。隔了幾年,打敗女巫拯救公主、王子或是其他人的戲碼才比較少見,南瓜屋的外牆也總算能免於三不五時會被劍或其他武器刮傷的風險。但是眼前的騎士感覺不太一樣。單純與正直,或許在傳說中的騎士多少都有這兩個特點,不過在現在已經不多了。
至於魔法師……這個人似乎很難捉摸,但是認真盯著他的眼睛看,卻又覺得藏在其中的熱情很真誠。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人的實力相當好,絲諾過去唯一見過能夠不用咒語或媒介直接控制魔法的人,就是阿姨艾希莉。艾希莉的朋友,無論是森林裡的奇妙生物或是人類,都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女巫使用藥草治療他人,或是製作愛情靈藥,在過程中多少也要頌念一些咒語,更別提想要阻止他人魔力的動作──這個魔法師,應該等級比絲諾高。
營火繼續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燃燒著。
絲諾和兩個少年大眼瞪小眼,就像在進行一場意志力的角力。
「絲諾,擔任女巫的工作很不簡單喔!要幫助他人,真的很不簡單喔。」
除了醫治他人、傾聽他人的煩惱,以前的女巫也會讓旅人寄住、擔任森林或極地的嚮導……當然這些工作現在都有不同的專門人員在做,因此人們也淡忘了曾經執行這個工作的女巫們。
其實今天的天氣還不錯,讓他們在外面過夜又不會怎麼樣……
絲諾再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
「我先聲明,白雪公主的事情我可以講……不過那個什麼『飛行油膏』的東西我是真的不知道……」
飛行油膏?為什麼……突然覺得這個詞似層相識?
她站到門邊,指了指屋內,「現在回城裡也太晚了,路上怪危險的……你們今天晚上就睡客廳吧。」
騎士和魔法師都露出了笑容,不約而同地說道:「太好了,謝謝!」
然後魔法師輕輕地伸手在火堆上一抓,營火啪地一聲熄滅了。騎士睜大雙眼看著這宛如魔術一般的手法,然後讚不絕口。兩人整理了一下儀容,一前一後走進了大門。
這樣做……應該對吧……
絲諾轉頭看了一下外面,朝那熄滅的營火吹了一口氣,灰燼馬上消失無蹤。她再次關上了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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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C.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