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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心女王帶領著兔子、幾名士兵走向桌邊的A.A.與傑克,裙擺在地上拖曳的沙沙聲與士兵靴子踩在地面上的喀喀聲規律地靠近。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套黑底上繡著不顯眼的暗紅色玫瑰的禮服,頭上斜斜地別了一頂附上黑紗的小帽。
女王微微歪著頭看向桌邊的兩人,鮮紅的嘴唇噘起,冷漠而不悅地問道:「你們坐在這裡做什麼?」
「陛下,請原諒我無法起身。」傑克伸手比了一下放在地上的腳,紅心女王卻只是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然後問道:「愛莉希在哪裡?」
不管她是因為傑克身體可以接回去才這麼淡然,還是因為之前傑克所說的,紅心女王覺得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所以她只關心自己關心的事情,其他東西就隨意放在一旁。無論是哪個答案,A.A.都覺得眼前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有點悲傷——明明紅心城堡上下眾人都如此倚賴她、仰慕她,她卻沒有感受到。
A.A.或傑克都還沒回答女王的話,一旁拉雅突然衝了進來,金色的美麗短髮在空中跳躍著,明亮的藍眼關切地注視著A.A.。
「A.A.,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地道歉,然後一面用雙手抓住A.A.的肩膀,一面認真地打量著他全身上下,「你沒事嗎?我真的不應該被牧羊人派吸引⋯⋯」這樣一說,A.A.倒是發現少女騎士精緻的臉龐上沾了一點肉醬,讓他不禁莞爾一笑,輕聲回道:「沒事,拉雅,我沒事。只是,愛莉希她⋯⋯」拉雅驚訝地張大了雙眼,馬上理解了A.A.沒說完的半句話,雙唇化為訝異的O字形,「不,老天⋯⋯」
紅心女王有點不耐煩地跺了一下腳,「我說⋯⋯」
但是,她話還沒說完,書架與書架間就傳來了柴郡貓喵喵的話聲,「人都已經死了,妳急著見她、晚一點見她都一樣。等妳的騎士把腳縫上,能正正式式護送妳去愛莉希身邊去,不好嗎?」
接著,雙胞胎悠哉地從他身後晃了出來,看到他們拉雅微微嘟起嘴,抱怨道:「你們兩個途中不見蹤影就是被貓拐走的嗎?」特威德姆與特威德帝則搖晃著他們那稻草色的頭髮,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道:「其實也不算是啦。」「我們和柴郡貓應該算是在互相尋找吧。」「當在廚房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我們就晃出來想找柴郡貓帶我們走密道出去了。」「那時候拉雅妳動作實在太慢了,我們等不及就先走了。」「哎呀⋯⋯傑克你這全身傷實在是⋯⋯」「有夠糟糕。」他們剛開始是在回應拉雅的抱怨,不過後半段就完全被傑克的傷勢吸引住,邊說邊走往桌邊檢視起紅心騎士的傷口。
雙胞胎依然穿著相似的服裝,A.A.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是特威德帝,哪個是特威德姆。只見他們繞著傑克團團轉,檢查完傷口,又開始戳戳斷腳,接著交頭接耳、討論了一會兒。
一旁的紅心女王似乎拿雙胞胎沒轍,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A.A.彷彿聽到她恨恨地吐出一句:「一群虛構小丑⋯⋯」但是後半句就這麼消失在嘴裡;之後她便回復優雅的舉止,慵懶地指示一旁的士兵幾句,便坐到了一張放在書架邊、離這邊有點距離的單人沙發上。接到指示之後快步走出去的士兵沒多久又匆匆跑回,身後是推著推車送茶過來的女僕。
A.A.猜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紅心城堡的步調吧。雖然和白城堡有某些「共同處」,但是基本上每個人很自我,就像各自唱著自己的旋律卻意外很合拍的搖滾合唱;白城堡則像是和諧的合唱團。
正當A.A.正在看著紅心女王的動靜時,拉雅已經張著興致盎然的眼睛盯著雙胞胎與傑克的狀況,還拉了拉A.A.要他轉過頭來一起看。
一轉過頭去,雙胞胎似乎檢查完傑克的傷勢,其中一人從口袋中掏出幾個小罐子,另一人則是拿出針線,接著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處理起傑克的斷腳。A.A.不知道那幾個小罐子裡面放的到底是超強外傷藥,還是超級黏著劑,只見他們對著斷腳又塗又抹,用另外一罐液體浸泡了一下針線後,兩個人四隻手在空中飛舞著,沒多久傑克的腳就已經回到身上了。
難怪拉雅要特意拉自己回過頭來看,想看這種宛如特技的縫合技術,機會可不是天天會有的。
傑克那張蒼白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抹笑意,他輕聲對雙胞胎說了一聲:「謝謝。」他接著伸出那指節明顯的大手稍微整理了一下頭髮、拉好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但剛剛的脆弱與傷感突然都消失了,只殘留下乾淨而純粹的氣息;他穩穩用才剛修好的腿支撐起身體、站起身來,那是張漂亮的騎士面孔。
傑克直直走到女王身邊,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陛下。」紅心女王冷淡地抬起眼神望了騎士一眼,懶洋洋地伸出一隻手。傑克穩穩接下主人的手,就像排練過上百萬遍般優雅完美地引導著女王站起身。
騎士渾身傷痕、衣服也四處都是裂痕與破口,搭配著一身華麗禮服的女王,卻讓A.A.覺得再合適不過,眼前就像一幅妖異而美麗的畫作。
紅心女王睥睨著正舒舒服服抓毛的柴郡貓,「柴郡貓,帶路。」
柴郡貓冷笑一聲,「裝模作樣。」說完搖搖尾巴,輕巧地往圖書館的深處走去。傑克恭恭敬敬地護送著紅心女王跟上去,拉雅與雙胞胎也趕緊追上;A.A.瞧了一眼自己沒機會翻開的書本,看一看這尺寸不大不小、剛好夠放進口袋,便先暫時將書收進口袋,打算等下再問說能不能借走,然後快步追上前方的隊伍。身後士兵與女僕們則識相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