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饅頭與櫻花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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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幾次重複這個話題了呢？A.A.在腦中默默想著。不過，每講述一次自己的想法，就像重新整理思緒一樣，都能察覺到一些之前未曾察覺的事情。

　　在艾瑞斯那邊談話時是，和白女王或帽匠等人的懇談，或是與戴米安的對話亦然。這似乎是自己澄清想法，往真相走去的必經之途。

　　首先是簡單整理一下艾瑞斯在與自己談話中提到的「愛麗絲」們、報紙上提到的黑城堡，接著是兩人身上的印記、白女王的自白，以及帽匠與戴米安那裡的書蟲提到關於奇境之外的世界，最後是來紅心城堡之前，白女王來電告知、煙霧少女從艾瑞斯身上拔出的鑰匙。

　　愛莉希聽得很認真，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A.A.，讓他講得有點不好意思。從其他人口氣中一直抓不太住這個紅心城堡的「愛麗絲」的形象，不過從這短暫的相處下看來，無論她本性如何，至少應該是個滿認真的人。

　　她聽完A.A.的話沉默地眨眨眼，問道：「我也查過奇境裡面的『愛麗絲』們的事情，大概就像艾瑞斯講的。不過，白女王講的話我是第一次聽說⋯⋯傑克、特威德姆，還有特威德帝，你們聽說過陛下本來是從其他世界來到這裡的『愛麗絲』嗎？」

　　雙胞胎相視一笑，再調皮地眨眨眼，其中一人開口，「其實，我們本來不是住在城堡裡面的，所以真的不太清楚這方面的事情。」

　　A.A.回憶，兩兄弟出現在《愛麗絲鏡中奇緣》的樹林中，卡洛爾還介紹了一首與這對兄弟相關的童謠。兩兄弟一言一語弄得愛麗絲頭昏眼花，還唸了一首叫做〈海象與木匠〉的詩，最後他們說要打一架，但是最終有沒有打那一架呢？這部分印象有點模糊，他不太確定。

　　「你們本來住在樹林裡？」A.A.問道。

　　雙胞胎中的另外一人開口，「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另外一個雙胞胎微笑，「一定是像愛莉希說的，你讀過我們的故事？」

　　不用A.A.回答，雙胞胎又開始自己接話下去，「肯定是。」

　　最糟糕的是，現在A.A.眼前的雙胞胎並沒有像原作一樣，在領子上繡了「德姆」和「德帝」作區分，加上他們的嗓音與說話方式都極其相似。因此，他根本搞不清楚他們兩個人哪個是哪個。A.A.有點困惑地朝拉雅投出求救的視線，白騎士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表示她也愛莫能助。

　　這時，愛莉希察覺到A.A.的窘境，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她開口打斷了雙胞胎兄弟的對話，「不好意思，兩位，我們先專注於我剛剛的問題上，好嗎？」她轉過頭問傑克，「你呢？」

　　騎士嘴角浮現一抹曖昧的微笑，A.A.難以解讀這個表情的意思，從某個角度來看這似乎是一抹諷刺的笑意，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帶點苦笑的形狀。

　　這讓A.A.想起剛抵達這座城堡時，紅心騎士也讓人有種冷淡、難以捉摸的印象，但是當他在馬戲團遇上愛莉希與雙胞胎之後，整個印象柔和了起來。就好像之前他戴著對外的面具，而在馬戲團之中，他脫下了面具。或者，之前是他的真面目，而在觀賞馬戲團時，他戴上了只為愛莉希與雙胞胎的溫柔面具？

　　愛莉希似乎也有類似的感受，她皺起眉頭，輕輕地歪了歪頭，接著注視著傑克，似乎在傳遞「不要只是笑，回答問題」的訊息。

　　「就像你們知道的，我是在陛下繼位時才進入紅心城堡的，之前的事情⋯⋯」紅心騎士垂下視線，揀選著用字遣詞，才繼續說下去：「怎麼形容才好，有點曖昧不清。彷彿，我是進入紅心城堡之後才初次擁有目標和自我意識一樣。之前，我似乎只是紅心城裡的一個小小的影子，每天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也有可能，我是在陛下須要一個騎士的情況下，才誕生的。」

　　A.A.想起在和拉雅他們的對話中，似乎曾經觸及類似的話題，奇境裡面的人們不見得是人生父母養，是不是就像傑克形容的情況一樣？

　　倒是愛莉希似乎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她驚訝地睜大雙眼，嘴巴張了一半卻沒講出半個字，最後才吶吶講出含糊的一、兩個字。

　　雙胞胎再度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了，「不用這麼在意啦，我們的狀況也是半斤八兩。」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記憶和傳說都亂七八糟的。」

　　「不過，好像也有人會把事情好好記錄下來，像是妳的圖書館，還有⋯⋯」

　　「毛毛蟲吧？」

　　最後連傑克都加進了這場對話，他伸出大手狀似親暱地握了握愛莉希的手，「所以不用那麼難過。我不介意，妳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本來窩在愛莉希腿上的柴郡貓警覺地抬起頭，看著傑克，然後用尾巴掃了一掃，無聲地把騎士的手從愛莉希手上掃掉；騎士仍然一臉淡然，但是A.A.覺得現在傑克眼中似乎有點怒意。

　　這隻柴郡貓，該不會除了白兔之外，和其他紅心城堡的人交情也不算太好？

　　傑克嘆口氣，又開了口，「不過，你提到女王原本也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倒是解開了一個謎。陛下她偶爾會透露出，她覺得這是一場『夢境』，所以陛下認為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所謂⋯⋯」然後，騎士有點落寞地住口半晌，「我們對她來說，都不真實。所以，陛下才會如此熱衷於詛咒，她想要測試這一切的底線究竟在何處。」

　　紅心騎士略微沉重的語調在眾人之間沉澱，化為短暫的寂靜，沒有人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最後還是由傑克自己打破了沉默，「我也記得陛下身上印記的痕跡。」他伸出手輕輕按了按身邊愛莉希的右耳後方，藏在髮絲之後的凹陷，「就在這裡。」

　　因為突然的觸碰，愛莉希驚訝地僵直了身體，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望向傑克，而她腿上的柴郡這下發出了「嘶」的一聲，全身毛都豎了起來。

　　傑克卻毫不在意地轉向A.A.問道：「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印記嗎？」

　　A.A.點頭，拉起了右手的袖子，露出了黑桃的印記，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然後，愛莉希倒抽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也有。」

　　A.A.詢問似地望向她，想要開口請愛莉希讓自己看看她的印記，話還沒開口，她就已經動作了，指尖落在裸露在外的左肩下方、被衣物遮住的左胸上。

　　她輕聲說道：「在這裡。」然後把衣服往下拉了一點，柔軟、白皙的胸部輕輕跳出低胸禮服，托住胸型的是黑色馬甲上衣，在馬甲上緣與肌膚的交界處，可以看到心形的上半部——就像是由墨水繪製在肌膚上的奇妙刺青，與A.A.手臂上的印記有種類似的筆觸。

　　黑桃、紅心，以及黑花。

　　「真的是，撲克牌？」

　　撲克牌是《愛麗絲夢遊仙境》中使用的象徵，而西洋棋棋局則左右了《鏡中奇緣》中的故事進行。

　　即使身在這個比故事書中更奇想天外的奇鏡中，有著如同前一夜馬戲團表演的夢幻與殘酷雙重性，卻仍然無法跳脫原本的框架嗎？

　　撲克牌的花色，究竟在暗示著什麼⋯⋯

　　A.A.腦中突然響起了白女王講故事的聲音——

　　「他們每個人都一臉遺憾，告訴我們說：『雖然以前或許有機會送妳們回去，但是現在奇境的門是「關上」的，我們愛莫能助。』」

　　「對了，還有鑰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