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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和約書亞站在一間寬敞的病房之中,身邊一隻優雅的白虎正趴伏在地上,閃著那雙充滿精靈睿智的大眼。

這間單人病房的主人驚訝地張大了雙眼,他是個大約高中生年紀的少年,褐色略長的頭髮、清秀的相貌,眼底慧黠的光芒讓他看起來是個頭腦頗為靈活的人。

藍略為緊張地看著對方,怎麼說她和約書亞的出現方式都太過讓人驚訝了,就算眼前的少年馬上按下床邊的鈴呼叫護士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是眼前的少年除了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口,完全沒有其他動作。藍順著少年睜大的雙眼視線往自己身邊看,嚇然發現對方正在看著自己身邊的寅,這下子換成藍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

「老……老虎?」病床上的上年驚愕地指著寅,難掩驚奇地叫了出來。

約書亞比藍快了一步行動,他快步奔至少年身邊,用手摀住了少年的嘴,「拜託……不要叫,我們不是壞人。」

藍歪著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寅,在內心中再度確定,眼前的這位少年一定是事件的相關者。就像約書亞一樣,雖然能力本身被取走,不過部分當初能看見、感覺得到的事物,以及腦內相關的知識並不會消失。

這個人的靈感相當強吶……

「抱歉……」藍靠了過去,輕聲問道:「請問你是否是在地鐵站遇襲,例如……聽到講著『蝴蝶』的奇怪聲音之後,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奪走了?」

少年睜大了雙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藍微笑,然後繼續柔聲問:「你知道自己擁有奇特的力量嗎?例如:超能力之類的……」

少年再次點了點頭,約書亞將摀住他的嘴的手放了下來,少年終於能發出聲音,「占卜……不過當那個『黑影』把從我體內生出的蝴蝶吃掉的時候,突然之間,我感覺到那種能力消失了……現在只剩下很靈的第六感吧。」

「影子?」藍和約書亞異口同聲問道。

「感覺很討厭的東西,好像充滿了慾望……」少年認真地回想著,「光是看到它就覺得全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難以形容的恐懼感從背脊竄了讓來。」

藍和約書亞交換了一下眼神,其實光從少年的形容根本得不出所謂的「影子」是什麼,但這確實是一個新的訊息──除了奇妙的聲音之外,奪走能力的東西還有個實體。

果然……要追蹤一下……藍一面思考著,一面快速地和身邊的十二支用思緒交談著。基本上,會搭理藍的都是她能夠使役的精靈,無法使役的精靈們大多會採取旁觀態度,不過有時也會有某支突然發言的情況。比起藍,畢竟它們見過的場面是藍的數十倍。

藍輕聲問著少年,「請問……可以麻煩你伸出手,讓我追蹤一下襲擊你的『東西』的氣息嗎?」

少年靜靜地點了點頭,伸出了手。

藍遞出右手,將食指與中指併攏然後放在少年手腕上動脈的位置,搜尋著在那充滿生命力的鼓動中是否有隱藏另外一絲氣息。

只是一瞬間,藍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旁的窗子,因為白天的關係,白亮亮的光輝透過窗子照了進來,部分光線則讓窗子成了一個美麗的反射面。然後,在那個反射面上映出了一個金髮少年的身影……

藍睜大了雙眼,顧不得身邊的人,緩步走向窗邊。

那的確不是眼花,在窗子上映出的影像並非藍的鏡像,而是再熟悉不過的克里斯,一樣俊美而冷漠的面容,金色的髮絲在空中飄動著,那雙冰色的眼眸中透著和藍一樣的驚訝神色──克里斯和藍正看著相同的景像……應該說他也見到了藍的鏡像。

這怎麼可能!藍的內心充滿著不解。

她不禁伸出了手,想要觸摸在玻璃反光中的克里斯,即使明白自己將碰觸到的只是冰冷的玻璃,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藍?」身後是約書亞關心的聲音。

但是藍的腦中被思緒佔據著,無數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為什麼應該是她的鏡像的地方映出了克里斯?克里斯和她所遇到的狀況一樣嗎?怎麼會有這種事?然後空轉著,一時之間她找不出答案。

在玻璃的對面──天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克里斯也伸出了手,兩人的指尖緩緩地重疊在一起,玻璃的面不是想像中冷硬的物質,指尖與指尖彷彿按在一片薄薄的水面之上,快要碰觸到對方,隔著那層柔軟而冰涼的物質……只要再施加一點壓力就能夠碰到對方似地……緩緩緩緩地,從指尖、指節到整隻手掌,都隔著那層薄薄的物質重疊在一起。

藍有些驚訝地凝視著映在玻璃上克里斯的影子,對方的表情似乎也帶著驚訝,但是不久那雙冰色的眼瞳中溢出她再熟悉不過的笑意,那的確是克里斯,而且絕對不是幻影。藍能夠在心底確認著這一切。

然後,似乎在克里斯身邊的誰對他講了些話,克里斯先是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輕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

聯繫!對……我們的確……

藍恍然大悟,無疑地剛剛從行動電話中出現的異空間其實是意圖抓住克里斯他們,而藍這邊是因為正在通話中而打破了空間的連續性而傳遞過來。

難以置信,但確實發生了。

「克……」

藍才剛開口,東西破裂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猛然一抬頭,才發現頭頂的玻璃窗上出現了裂痕。然後,裂痕延伸而下,不一會兒如蜘蛛網般的裂痕布滿了整面窗戶。

藍驚訝地往後一退,被約書亞扶住了。

在兩人都還來不及反應時,轟然一聲,整片玻璃窗往房內崩塌了下來。透明的玻璃碎片反射著白日之光,像是無數的水晶碎屑一般飄浮在空中,美則美矣,卻無比銳利。

藍想都沒想,就直接召喚了卯和戌兩支出來。只見一頭巨大、身披柔軟白毛的巨犬躍至病床上的少年身邊,有如在微笑的臉緊盯著玻璃窗的方向,一陣力場升起,將玻璃碎片的攻擊全擋了下來;藍和約書亞的身前則出現一隻兔子,兔子精靈的身體四周散發出一股綠色的光芒,也擋下了玻璃碎片的攻擊。

在一陣撞擊聲之後,病房內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在病房的白色地面,四周的強壁上滿滿的是刮痕,更不用說那面只剩下金屬框架的窗子,一旁的窗簾架淒慘地隨風飄動著。

「……剛才的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約書亞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藍緩緩地搖著頭,總覺得腦子裡面有什麼東西亂成了一團,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突然間在玻璃的鏡面上看到克里斯的影象,剛剛逃出異空間的安心感、找到了正確人物的欣喜,突然之間被一種擔心所取代──

那個從行動電話的通訊中湧出的異空間……是不是從克里斯他們那邊傳遞過來的,只要仔細想一想答案就很明顯了,但是一直到見到那個鏡像的瞬間前卻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太大意了?還是最近的生活太安逸了?然後,現在她的內心強烈地擔心著克里斯、鷹士和瓊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起來……」在床上的少年驚訝地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護著的巨犬,然後用手指著病房的門,「事情愈來愈奇怪了耶……」

藍和約書亞隨著少年的手指轉過頭去,只見身後的房門細縫處冒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影子無聲無息地流動著,但卻給人一種又黏又稠的感覺。

「這個是你說的……」

「嗯。」少年肯定地點了點頭,「是那個東西喔。」

約書亞佩服地說著,「嗚啊!面對這種東西真的是很不得了啊!」

藍盯著那東西瞧著,覺得全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不禁倒退了一步。身邊的十二支發出了警戒的聲音,雖然不太清楚這個黏稠的影子是什麼東西,不過可以斷定它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吶……」一個清甜的女聲在藍的耳邊響起,「妳體內……的蝴蝶好漂亮喔……

是啊……」這次是少年的聲音,有些高亢卻絲毫不會刺耳。

然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給我們吧……

藍猛然抓住了約書亞的手臂,「約書亞……我聽到了……聲音……」

「我也聽到了。」約書亞的聲音之中是壓抑不住的顫抖,只要聽到這些聲音,當初能力被奪走時的情形又再次復甦在腦海之中了。

「怎麼辦?」藍想要讓十二支用精靈的力量驅逐這些聲音的主人,卻完全抓不到對方的實體,「聲音……沒辦法讓它們安靜下來……」

黑色的影子緩緩地流動著,一步一步接近他們,它的目標應該是這個房間內殘存著「蝴蝶」的藍吧。

約書亞往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藍;一旁病床上的少年也爬了下來,舉起一旁的椅子對那個影子做出防備狀;即使這兩人都知道這麼做或許完全沒有用,卻都不自覺地做出了這種舉動。

這反而讓身為唯一有力量可以動用的藍感到一股勇氣在胸口中燃燒著,如果約書亞和那個少年都能克服內心的恐懼而動,她一定能夠做到什麼。

對……沒有問題!」耳邊響起了卯溫柔的聲音,「一定,有辦法擊退它的。

藍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掏出了符咒,迅速地朝正在前進的黑影擲去。

「啪!啪!啪!」符咒發出了紙沾到黏稠液體的聲音,接著被吸進了黑影之中。

藍打了個手印。

符咒開始燃燒了起來。

「嘶──!」有如火舌浸入液體中的蒸氣聲冒了出來,影子的動作愈來愈慢……

太好了,應該有效!藍的內心在歡呼著。但是……『它』是這麼容易被消滅掉的東西嗎?微弱的不安仍然在響著警報。

黑色的影子停滯了下來,痛苦地蠕動著,跟著扭曲成一個Ω形,就像是一個人痛苦不已而將自己蜷縮起來的姿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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