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饅頭與櫻花丸子+

第八章　血與血

瑟希爾走過一條又一條走廊，侍女與侍從們依然忙碌著，宮殿中也燈火通明，卻讓他更強烈地意識到藏在光與光之間的黑暗，無聲的影子彷彿正在張牙舞爪，等待將人拖入黑暗的機會。

四下除了宮殿與廣場上的人聲，還混雜著不知從何傳來的細微聲響，彷彿這座建築正在與某物共鳴，「這裡」似乎正在呼喚著「某人」……

側耳傾聽，聲響卻又消失無蹤；舉步向前，聲音又重回耳邊。

瑟希爾困惑地看了看四周，然後繼續踩著規律的步伐，朝剛剛亞伯特王子指示的陽台前進。沒多久，幾個侍女端著盛了飲料和點心的圓盤快步經過他身邊，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轉角，看來地點就在那裡吧。

果然，在轉角過去的盡頭，圓形拱門的對面傳來了人聲，瑟希爾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寬廣的陽台上搭起了棚架，四周垂下白色布幔，下方廣場的燈火映在布上有如點點星光，和熱鬧的廣場相比，顯得靜謐多了。人們的談笑聲都壓在最低的音量，只夾雜著一些腳步與杯盤聲，讓瑟希爾想起曾經用過數次餐的高級餐廳，每個人都盡全力表現出優雅的儀態，和下方相比的確是做作多了。

他見到幾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貴族或大臣，便露出得體的笑容回應對方的歡迎，也低聲應了幾句招呼語。

而國王就坐在布幔邊的舒適大椅上，身邊圍繞著侍衛與幾位年長的貴族，正在談論著些什麼。

瑟希爾不動聲色地接近著那裡。即使不確定自己能夠知曉什麼，但這是他目前唯一一次能接近艾格翁王的機會。

總算來到能夠清楚看見國王表情的距離，瑟希爾停下來和幾位青年貴族們談起話來，也禮貌性地拿取了些飲料和點心，靜靜融入氣氛，邊悄悄地觀察著艾格翁王。

本來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見到艾格翁王轉過頭來直直望向他，滄桑厚實的聲音響起，「年輕的魔法師啊。」

瑟希爾暗自吃了一驚，但馬上抹去臉上的驚訝之色，換上了殷勤的微笑，「陛下。」邊說邊低下頭，準備行禮。

「不用多禮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慶典，稍微放鬆一點也無妨。」

「恭敬不如從命。」瑟希爾抬起頭，直視艾格翁王。

近看艾格翁王的臉上道道歲月痕跡更加明顯，還有嘴角邊的倦意，和那雙深邃眼中的歲月互相映照。連掛在他胸前的那顆寶石看起來都有種古意。

艾格翁王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舉起他那粗糙的大手示意身邊的人們退下，「我想單獨和這位年輕魔法師談一下，你們退下吧。」

貴族、大臣，包括侍從與侍女們各自行了符合身分的禮，接連退了下去。

瑟希爾靜靜地等著國王先開口，沒想到國王也跟著沉默下來，只是盯著在布幔上閃爍著的燈光。接著，國王伸出手將布幔撥了開來，舞會會場從這裡看來像是一個巨大音樂盒，精美的人偶在廣場上隨著樂聲不停轉動。

「你覺得這景象如何？」

瑟希爾選擇了最安全的答案：「很美。」

「我也這麼覺得。」艾格翁王低聲笑了起來，「我很愛這個國家，年輕的魔法師。」

「我相信您真的很愛這個國家。」

「但同時也我深愛我的孩子們。」

瑟希爾將疑問化為困惑的表情，微微傾首注視國王。

艾格翁王繼續說了下去，「你來這裡的目的很明白，你我也都很清楚這件事看起來相當不自然。不過，無論你再懷疑某些事，我想你應該也找不出證據。不，我也不會允許你找出證據。」

「……您的意思是不希望我繼續調查下去嗎？」

「這也是為了你好啊，年輕的魔法師。」艾格翁王苦笑著，「我衷心建議你新年之後就回去學院吧。你們一開始就不冀望能夠查到真相，就把這一切當然懸案就好了吧。」

講得還真白啊。瑟希爾在內心翻著白眼，努力保持語調的平靜，「可以麻煩您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說吧。」

雖然嘴上要瑟希爾不要調查下去了，現在艾格翁王的眼底卻充滿了興味，彷彿在期待著瑟希爾下一步棋究竟會怎麼走似的。

「當年的精靈夫人不僅生下的王子，活下來並在這個王室中被扶養成人，還繼承了王位，對吧？」

「喔……看來你很仔細地研究了我們王室的歷史呢。不過，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與其說是推理，不如說是第六感吧。」瑟希爾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也就是說沒有證據。」

「真是敏銳的直覺。」艾格翁王悠然地將雙手交差在胸前，「不過總有什麼觸發點吧？」這時候的王臉上已經不見之前的疲勞，反而充滿光彩，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他大概正在期待瑟希爾的回答吧。

雖然沒什麼自信，不過瑟希爾依然用穩重的語調說出答案：「血晶石。」彷彿這個單字就能表明一切，篤定地讓字句躍出口。

艾格翁王的眼睛愉快地瞇了起來，「我喜歡頭腦好的人，你在我們宮裡應該會很有前途……不過亞列克斯很討厭魔法師，這就沒辦法了，畢竟他是王位繼承人，我總得顧一下他的觀感吧\。」

「的確。」瑟希爾附和著。

然後，艾格翁王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低聲地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吧。年輕的魔法師，當年國王的精靈夫人產下的並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對』雙胞胎，一個如你所料偽裝成人類的孩子在王室中成長，不過他的確沒什麼半精靈的樣子，反而是他的兄弟是十足的半精靈模樣，那位兄弟現在……不，應該已經不在了吧。那個有王室血統的孩子『過去』和母親一起在精靈聚落生活，而他的母親，就是精靈王的妻子。」

瑟希爾微微睜大了雙眼。

「這個資訊該怎麼利用就要看你自己了。」艾格翁王微微一笑，「你該走了。」他揮了揮手，將身子沉入椅中。

「非常感謝。」瑟希爾行禮告退。

在那片布幔旁，光影之中的艾格翁王又恢復了疲態，出神地注視著那片布幔，就像在注視著他的王國一樣……

……待續

因為我想不開地跑到國外念書了，現在正處於很難過的適應期，所以連載會比較不定時。我有空就會貼上來。

如果看完的大家有任何心得，跟我講一下可能可以幫想家的我心情好一點v那就祝大家週末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