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種之絆~
【第一樂章 神究竟會唱出怎樣的歌曲?】


雷‧薩‧巴雷爾─重要之物─
 
鬧鐘的鈴聲響起,雷漠然地看著眼前的電子鐘以及從被窩中伸出的白晰手指─不用想也知道那手是想要按掉正在打斷睡眠的鈴聲。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雷傾身將那隻手接住,輕聲道:「今天可不是睡懶覺的日子。」
「再…十分鐘……」從被窩之中傳出克莉斯蒂模糊不清的抗議聲。
躲在別人的被窩中還好意思這樣說話……
「克莉斯蒂…」
典型的逃避反應。當克莉斯蒂對某件事有所疑惑的時候,她就會開始用睡眠做為逃避現實的手段。雖然昨天她為了和真的對決已經探勘過場地、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但是實際上,她還是對於殺人或是傷害他人有所疑惑吧。
雷腦中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和他人死鬥後那張臉上空白的表情─或許,坐在研究室之中的克莉斯蒂才是最符合她的形象,而不是每一天都要和死神照面的生活。
不過,該面對的事情仍然要面對,並不會因為窩在被窩中不出來就改變。
雷一把掀開棉被,直接從身後把克莉斯蒂整個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嗚啊!」色氣全無的慘叫聲,不過任誰突然這樣被撈起來都會做出這種反應,就算是平常很可愛的人也不例外,「你幹什麼!」
「已經九點了!妳不是和真約下午兩點嗎?不快點把準備做好的話,到時候後悔的可是我們這邊啊。」雷冷靜地指出現狀,「況且…妳現在正在賴的─可是我的床。」
雖然雷不討厭她這種一有事就跑來自己這邊的個性,但是如果每次都這樣賴在自己的床上的話,那可就傷腦筋了,簡直就像養了一隻老是在耍賴的貓一樣。
不過,雷也清楚這是因為自己把她寵壞的原故。當初剛見面的時候,因為克莉斯蒂的情緒狀況一直處在不穩定的狀態之中,所以雷只好每天都陪著她,睡覺的時候也是兩人一起,如果身邊沒有人的溫暖的話…半夜她會因為惡夢而醒來。
只見過一次就不想見到了,在半夜中死命地壓抑自己的聲音哭泣著,淚滴有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在黑暗中落下,嘴唇上帶著些許齒印。那種痛苦的哭法,雷光是看了就難過。雖然已經過了將近五年的時間,雷還是會擔心半夜突然發現她一個人在那邊哭泣著,與其那樣…不如來自己身邊,雷是這樣認為的。
「我知道了啦。」克莉斯蒂無奈地說道,「在那之前先把我放下來吧。」
「如果有疑惑的話…不如不要做好了。像那時候一樣的話,哭的人可是妳自己。」
那時妳的表情…我到現在都還忘不了…。那空白的淚顏…究竟是為誰哭泣?為了被妳殺死的那個人?還是為了最後仍然不得不沾染上鮮血的自己?
「這次我不會哭泣了。」克莉斯蒂燦然一笑,「而且…真會出忽意料地強悍也說不定。倒是你…和真是朋友吧?和朋友自相殘殺的感覺真的很差,我勸你不要嘗試比較好唷!」
因為那時候…妳被友人背叛,最後甚至於殺害了對方…。那種事情不想讓我體驗到嗎?
「要比堅強……我不認為自己比妳差勁。」

 
在家裡將最後的準備工作完成,和擔心的絲緹拉告別,雷和克莉斯蒂出發前往約定好的地方去。因為是很近的地方,他們決定直接搭乘地上電車就好了。
從窗口中吹進來的風帶著冬天特有的涼意,但是…陽光真的很溫暖。連從昨天開始一直很緊繃的神經都為之一鬆,克莉斯蒂總算露出了笑容,…雖然只有一點點……
在離目的地最近的車站下車,開始往山丘上的一座小寺廟走去。
「……如果真不能跨越這一關的話,或許福拉卡所說的話就不是真實的吧。」雷低聲將最壞的情況付之言語。
「如果他真的能夠跨越這一關的話,或許那件事就是可以相信的也說不定。」
「神和救世主?」
「惡魔和他的繼承者。」克莉斯蒂倒是露出了諷刺的微笑,「雖說如此,但是我們可是科技的產物吧?卻被迫要承認自己被命運所左右…」
「沒有辦法啊。」雷仰望著那一片灰藍色的穹蒼,「如果我們不想向命運低頭的話,就只能相信神所說的話。」
Blade Project。
從這個計畫中產生的孩子們通稱Blade Children,本來並沒有詛咒之意,所有的參與者都以為這個名稱代表的是希望。原本就經過基因調整的父母所生出的下一代,就已經遠比普通人的孩子來得優秀,而這個計畫就是再對這些孩子進行再調整,產生出更加優秀的下一代。這個計畫分為兩個批次,雷等人所屬的是第二個批次。
原本以為這是『革新』。
但是,第一個批次的孩子們卻發生了異變。智商、體能以及容姿都非常優秀的他們,卻擁有著強烈的破壞慾與殺戮慾,經由其中幾個有名案例之手,出了幾個有名且驚人的智慧型犯罪。於是,知情的人們開始有了警覺─或許從一開始,他們被調整的同時─這群孩子就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獵人開始獵殺第一批的Blade Children,幾乎是全滅─近百人的滅殺計畫。
大約五年前,第二披的Blade Children開始成長進入青春期,獵人們開始思考─或許這一群孩子和上一群一樣,那麼必須在『覺醒前』就應該將之毀滅。於是,比之前更加慘烈的事情不斷上演著,有了警覺性的孩子們只有努力意靠自己的力量反擊─同時開始尋求救贖與未來。
當然…這其中包括著許多的助力與阻力,而其背後隱藏著被稱為『神』的穆‧拉‧福拉卡和被稱為『惡魔』的另一個男人。
單單是想起這一連串的前因,雷就不禁地想要大皺眉頭。
「你在想Blade Project的事情嗎?」克莉斯蒂爬上最後一層階梯,轉頭看著雷,身後是寺廟的庭院,金髮飄揚的她和寺院同樣有著一股肅穆之氣。
「是啊。」
「每到這種時候,就會覺得很可笑呢!」克莉斯蒂露出了悲傷的笑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原本是『希望』……最後就變成了『詛咒』……」
「或許……這也是命運。」
「但是,你要我相信……現在在我眼前那樣溫柔的你,有一天會突然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嗎?」克莉斯蒂堅定地搖了搖頭,「還是說…我會突然有一天忘了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一切,而變得熱愛殺戮嗎?…要不是對方真的對我刀劍相向,我才不會真的動手去傷害他人啊…。穆先生說的事,我還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阿斯蘭所注視的希望…究竟是……」
果然……妳到了現在還在煩惱這種事情。
「如果不相信就無法得救。妳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直視著自己的目標,然後勇於伸出手。」即使說出口的都是冰冷的事實,雷卻露出了微笑,「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了,我們必須確認真是否真的如同福拉卡所言…是希望、是改變命運的關鍵。懂嗎?」
無論妳做了什麼,曾經愛過妳的人並不會因此捨妳而去。
「……我知道啊…」風吹過那頭金色的髮絲,靜靜地往遠方奔去,「可是…當我開始想著這一切、所有被捲入的人們,…我還是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現在,妳只要想著未來就好了。」雷直視著眼前那雙灰藍色的眼瞳,「只要想著,我們必須活下去、必須去掌握自己的未來就好了。」
即使妳傷害了真,妳所喜愛的卡佳里也不見得會因此而憎恨妳……或許她會感到困惑也說不定,但是…要恨一個人,遠比妳所想像地要難得多了。
「如果一直擔心著被恨、被討厭的話,妳就無法到達任何地方─包括未來也是。」雷牽起了克莉斯蒂的手,「這也是為了大家啊!伊薩克和迪亞卡正在等著我們呢。」
克莉斯蒂的眼神總算有了穩定的光芒,「想太多…果然很麻煩。現在只要想著如何擊敗真就好了!」
不用擔心……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在妳身邊的…即使是地獄也是……不是因為『那個人』曾經請我照顧妳,而是因為妳就是妳。
 
真踏進了寺廟的庭院,看著雷、克莉斯蒂、伊薩克以及迪亞卡,冷冷地開了口,「四個人?」
克莉斯蒂微笑,「這只是表面上啦!事實上要和你玩遊戲的是我和迪亞卡。」
紅色的眼瞳看了雷一眼,「不是雷?」
雷點了點頭,「我只是陪她來而已。」
在學校之中,真算是和雷很合得來的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雷認為對他放水或是施以同情反而沒意義,想必真也不希望來一場不公平的決鬥。不過,克莉斯蒂似乎是刻意避開了雷對上真的組合,雖然是有點多餘的溫柔,但這也是雷喜歡她的地方。
「那麼……」克莉斯蒂從口袋中取出了黑色圓球型的寵物機械人,「我先來說明規則。」
也讓我看看吧…真…你究竟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首先,你所要找到的東西…,是一個人。」克莉斯蒂指著自己,自信的笑容綻放在臉上,之前的動搖完全引藏在那之下,「就是我!你必須在午夜前找到我。」
真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妳?」
這時,落在地上的黑色球型體跳了起來,像是耳朵一邊的東西一張一合地拍動著,一面發出蠢兮兮的「哈囉」聲,一面圍繞著真不停地跳動著。
克莉斯蒂指了指他腳邊的哈囉,正色道,「那孩子可是顆定時炸彈呢!如果你不在午夜十二點之前逮住我的話,定時裝置就無法解除唷!你別看這孩子一副不怎麼厲害的樣子,它可是已經鎖定你了呢。如果你不好好地帶著它的話,嘗試丟掉它或是甩掉它的話,它會在偵測到你的動作之後自動引爆唷!到時候不只是你…你身邊附近的人也免不了一場大災難唷!」
「……」
「附加一提,小看它的話,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唷!那麼…你的部分呢?」
真丟給她一張卡片,「我把錄音筆寄到了我的郵政信箱之中,每天下午五點四十五分郵局會固定地派一次信。妳們必須要在那個時間之後才能拿到東西,那張卡片就是鑰匙。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妳們又沒拿到東西的話,我的嫂嫂自然就會開始清察我的信箱…後果妳也知道吧?」他停頓了一下,「不過,妳那邊的事情是不是還沒說完?」
「是啊!」克莉斯蒂取出自己的手機,遞給真,「你的手機號碼,我也把我的給你。你每個鐘頭都可以打一次電話給我,一次可以提三個問題,這些東西會變成線索…你必須要循線找到我頭上來。不過,我要到八點之後才會到一個定點。所以…能在何時抓到我,就要看你的技巧囉。」
真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機也遞給了克莉斯蒂,「那就……三點準時開始吧。」
看著真和克莉斯蒂互相確認了對方的手機號碼、也試著打了一通電話做了實驗,雷微微地咬住了嘴唇。
 
未來究竟會變成怎樣?這一點誰也不知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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