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饅頭與櫻花丸子+

How many miles to Babylon?（到巴比倫還有幾哩？）

Three score miles and ten.（二十乘三加十，還要七十哩。）

Can I get there by candle-light? （我能否藉著燭光到達那裡？）

Yes, and back again.（嗯，足夠你回來。）

If your heels are nimble and light,（如果你的腳步輕又快，）

You may get there by candle-light.（就能藉著燭光抵達那裡。）

——童謠《How many miles to Babylon》（到巴比倫還有幾哩）

有些地方你以為遙不可及，但意外地近在咫尺；但有些地方，你總覺得入口就在眼前了，卻怎麼也到不了。

第三章｜到目的地還有多遠？

　　艾瑞斯明白自己提出的只是假設，沒有任何證據。不過，說出口的瞬間，卻有這至少解釋了部分真實的感覺——這個推理說不定還滿接近事實的。

　　他先看向黑國王，青年皺起眉頭在思考著艾瑞斯的揣測。接著，他看往身旁，直直撞上愛莉希的視線，她正直直看著艾瑞斯，好像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怔怔地望著對方。

　　「怎麼了？」艾瑞斯問道。

　　愛莉希眨眨眼，然後回答：「你說得推測很合理。但是，我開始覺得⋯⋯或許『愛麗絲』就在我們身邊也說不定⋯⋯」

　　「就在我們身邊？」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艾瑞斯反問了句子中的重點部分。

　　「怎麼形容好呢⋯⋯總覺得，雖然『愛麗絲』在奇境中位階很高、等同於故事的核心，不過仔細想一想，就算是『神』也難以無所不在吧？除非她就是空氣、就是光、就是黑暗⋯⋯就是散布在奇境中的所有元素，才可能做到那種地步吧。」愛莉希中斷半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講出自己的主要論點，「但如果是那樣，她就不用這麼麻煩，一個一個拿下我們——只要一次就夠了，我們根本不可能抵抗她。所以，我想『愛麗絲』至少要有實體才能行動；現在可能是以某種並非『愛麗絲』的形態待在奇境中，然後必要的時候才會化身為我們見到的黑霧。」然後，她追加道：「而且，這個想法與艾瑞斯剛剛提到的可能性沒有衝突。『愛麗絲』因為某種原因改變並被封鎖了，最近才終於因為封印她的力量減弱了，才漸漸開始活動⋯⋯你們覺得呢？」

　　愛莉希邊說邊在椅子上坐得直挺挺的，握緊的雙手放在膝上，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兩名聽眾。

　　艾瑞斯覺得愛莉希的推測應該也有部分說中，不過很多事情現在只能用想像的——自己真的能如同偵探小說主角般從細小的線索碎片中找出真實嗎？艾瑞斯不太確定，但是現在自己既無法得知外面時間的流動、也不曉得事情的進展，除了與黑國王談話、思索可能性之外，可做的事情實在不多。

　　黑國王聽完兩人的想法，保持著沉默，就像座優美的雕像，維持著相同的姿勢。

　　等了等，愛莉希困惑地再次轉頭看向艾瑞斯；感受到求助的視線，艾瑞斯轉過頭去報以微笑，用手勢要她耐心等一等。

　　看到艾瑞斯的手勢，愛莉希做了個類似歎氣的動作，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不再維持直挺挺的坐姿，而是深深沉入椅子中、視線垂落到膝上的兩手，無意識地玩起自己的指頭。

　　「不可思議。」黑國王終於開口了，他嘴角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兩位的推理都很有趣，我覺得很有可能。不過，自從將這裡從奇境切離之後，我就無法掌握奇境內部的情況了。我只能說這很有可能，唯一能確認的方式就是與奇境取得聯絡、詢問現在在那裡的人們吧。」

　　聽到黑國王說的話，愛莉希的視線猛地抬了起來，她問道：「我們可以與奇境聯繫？」說完，她就像正在確定心跳的聲音一樣，將左手輕輕放在左邊的胸口上。

　　「嗯⋯⋯怎麼說，如果奇境那邊的人主動尋找前往這裡的途徑，並不是不可能。」

　　艾瑞斯聽到身邊傳來有點失望的嘆氣聲，不過黑國王的答案是可以料想的，不然說不定黑國王自己早就試圖與奇境聯絡了也說不定。

　　黑國王繼續解釋下去，「要來到黑城堡目前有兩種方式，一是尋找藏在奇境中的門扉，打開正確的門扉就能抵達這裡；另一種則是⋯⋯」

　　艾瑞斯沒等黑國王講出答案，「像我們一樣，死去或被遺忘吧？」

　　「可以這麼說。」

　　愛莉希輕聲說道：「所以，我們在奇境已經『死』了？」

　　「其實，在奇境中沒有明確的生與死的概念。」黑國王平靜地回答她：「對奇境人來說，身邊消失了一個或兩個人或許並不會受到什麼衝擊。」

　　愛莉希困惑地「咦」了一聲，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艾瑞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是愛莉希沒有講什麼，只是安靜地重新將視線投向自己擺在膝上的雙手。

　　其實艾瑞斯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來到了這裡，所以在這裡活下去，就像在戰場上，或是在他之前的生活裡一樣。奇境裡的生與死的確與自己所處的世界大不相同，艾瑞斯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經成了人家口中那個「曾經的白騎士」。但是對每天相處在一起的白女王，還有白城堡的眾人來說，應該不是這樣吧——至少，白女王與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理解著人類的生與死，她一定不會只覺得身邊少了個可有可無的人吧。艾瑞斯打從心底祈求著。

　　內心深處竟然會湧現出這種感情，艾瑞斯不禁苦笑。

　　黑國王沒有在意他們倆人的沉默，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過，奇境本來就是個會受到各種外來因素影響的世界。」

　　「外來因素？」艾瑞斯思索著，反問道：「也就是⋯⋯閱讀故事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想像，以及對這個故事的期望，甚至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的文化改變，都會影響這個世界嗎？」

　　「大概就是這樣。」黑國王點點頭，「你理解得很快呢。所以，奇境人對於這些事情的觀感或反應或許也一點一滴地在改變⋯⋯」這時候，窗外傳來一陣吵鬧聲，他轉過頭望了望窗子的方向，再轉過頭來，「不過這種地方應該永遠不會改變吧？」

　　愛莉希也轉過頭望向窗子，「那聲音是撲克牌士兵吧？他們怎麼會被遺忘呢？明明講到《愛麗絲夢遊仙境》，大家一定會想到的象徵物都是撲克牌。」

　　「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黑國王聳聳肩，「本來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卻不知不覺充滿了人聲。有時候，我覺得他們或許是為了陪伴我才來到這個空無一人的安靜城堡裡來吧。」

　　「嗯⋯⋯」愛莉希露出覺得事情很有趣的笑容，「不過，我們那邊的撲克牌兵身上也是充滿撲克牌元素，算是繼承與創新嗎？」

　　艾瑞斯回道：「不過現在想想，如果奇境完全脫去我當年閱讀的《愛麗絲》風格，也有點寂寞呢。」

　　「的確。」黑國王指指自己，「我也有點懷念過去的自己。」

　　愛莉希突然想到了什麼，驚訝地看向黑國王，「這樣說來，陛下，您察覺得到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改變？」

　　「嗯。」黑國王點頭，「普通奇境人素乎感覺不到。但是，我也不是轉變的瞬間就馬上知道自己改變了，而是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會慢慢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對照著腦中的記憶與現狀，會突然恍然大悟。」

　　愛莉希有點佩服地應了一聲，「對照記憶嗎？真是了不起。「我一直以為奇境人的記憶力不太好。每次我問身邊的人過去的事情，他們常常會用『不記得』來敷衍我。」說完，她露出落寞的表情，「現在，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待續＋

開頭引用的是首英文民謠。

Diana Wynne Jones的Deep Secret是用這首民謠當作關鍵，而Neil Gaiman的《星塵》中提到了「巴比倫蠟燭」應該也是這首民謠中提到的蠟燭。

我很喜歡這種字詞間藏著某種「秘密」、「魔法」感的東西，或許這首民謠裡面真的藏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也說不定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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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艾比索）緩慢連載中。
鮮網曾經連載過，但是應該已經消失乾淨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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