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饅頭與櫻花丸子+

 Almost Alice

　　過了一會兒，福哥兒嘆了一口氣說：「它說沒有辦法。除非有人帶你做這件事。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我能！我會！」奧特里歐說。

——Ｍ．安迪《說不完的故事》第二十六章〈生命之水〉

不要忘記，也不能忘記，每個將故事傳承下去的人⋯⋯

第八章｜一個吻、一抹微笑，以及一把鑰匙

　　聽到紅心女王的聲音，A.A.一面注意著門口的煙霧少女，一面小心地護著愛莉希往後退，等著女王接下來要講什麼。他明白自己擋在愛莉希與煙霧之間或許沒什麼作用，但是A.A.希望這次就算是徒勞無功也好，至少要努力行動。

　　女王繼續說下去：「不過要抵達那間房間的通道容不了這麼多人⋯⋯」

　　A.A.和愛莉希交換視線，剛剛兩人在低聲討論方式應該也行得通，這樣女王等人的危機應該也能解除才對。

　　「找到了⋯⋯愛麗絲⋯⋯」煙霧少女的臉上咧開宛如新月的裂縫。

　　愛莉希對A.A.點了點頭，看來她同意兩個人先逃往圖書館的計畫。伏在她肩膀上的柴郡貓臉上則流露出緊盯獵物般殺氣騰騰的表情——A.A.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麼專注的神情——專心一致地不知道在搜索著什麼。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緊握住愛莉希手腕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被握住的人想必很痛吧。「抱歉⋯⋯」他趕緊放開了手，果然，那隻白皙的手腕上出現了紅色的指痕。

　　愛莉希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說：「沒關係。」然後注視著那現身在門口的黑色煙霧少女。

　　然後，下定決心似地點了點頭，她舉起一隻手，輕輕一揮。

　　只看這個動作，A.A.搞不太清楚愛莉的企圖究竟是什麼。但是，下一秒，放在女王寢宮旁邊書架上裝飾的厚重裝飾書籍就飛了起來，直直往黑煙少女身上砸了過去。

　　只見黑煙少女身上唯一和真人臉上相同、還大得讓人覺得詭異的淺藍眼眸「咕嚕」一聲往書砸來的方向掃去，少女提起拿在手上的軍刀往書斬去。但是，說時遲那時快，從其他方向又有兩本書夾擊而去，黑煙少女雖然斬掉了一本書，卻躲不過另外兩本。

　　被裝飾書攔腰撞成兩截的黑煙少女發出悲鳴，同時，那幾冊書毫不留情上上下下撞擊著組成少女身軀的黑色煙霧，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凝聚成型；旁邊的煙霧發出憤怒的聲響，觸手激烈地舞動著。

　　愛莉希點一點頭，輕聲說道：「嗯，有辦法判斷情勢並反應，不過似乎還是不太機靈。你在戴米安那裡或白城堡遇到的黑色煙霧有思考的能力嗎？」

　　A.A.回想，白城堡的時候他沒有直接對上黑色煙霧少女，不過印象中，在報社辦公室初次遇到這異象時，感覺上煙霧都沒有自我意識，只是被某種欲望或渴求所驅動著；那個時候，煙霧少女也沒有講出完整對話的能力，但是她剛剛明確地說出「找到了」、完整表達了意思。所以說，這些煙霧也不停地在進化嗎？

　　愛莉希倒是沒有很在意A.A.有沒有回答自己，而是毫不停歇地把現場所有可見的書籍成堆、成堆拿來攻擊煙霧。在紅心女王寢宮中的書籍，幾乎都是裝飾著漂亮皮面與珠寶的裝飾書，可能是因為不用顧慮到閱讀者拿書的負擔、極盡能事地加上各種奢華的細節，導致每本書都攻擊力十足。煙霧才剛聚攏，馬上又被砸得四散。

　　A.A.不禁對愛莉希另眼相看。沒想到外表還算纖細文弱的少女，下起手來完全不手軟；也從來沒想過，可以這樣利用書籍當作攻擊主力。

　　但是黑色煙霧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煙霧少女還在努力凝聚成形，但是其他煙霧還是不停舞動、逼近，而門外又有更多、更濃的煙霧從遠方滾了過來。一抹細細的黑影流竄過A.A.視線的一角，他下意識地跟著望過去，馬上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雖然愛莉希正在攻擊著很顯眼的攻擊目標，但是卻有一條條細細的黑色煙霧靜悄悄地爬上天花板，將周身都化為尖銳鋸齒，正鋸著懸掛在屋頂上的華麗吊燈底座。「喀啦」幾聲，天花板上落下幾片碎屑掉到A.A.、愛莉希頭頂，然後底座邊龜裂橫生，眼見吊燈搖搖欲墜、即將落下。

　　「愛莉希，頭頂！」A.A.趕緊揚聲警告，順手想要拉著她逃離。但是，這時候轟然巨響，天花板上連成一直線的數盞吊燈一同落下，天花板也化為無數碎片落下。

　　愛莉希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落下的吊燈，眨了眨眼，然後出乎A.A.意料，她猛然一推、硬是將他往紅心女王那裡推飛出去。A.A.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整個往後跌坐而去，同時，同時，他看到傑克的身影猛地衝向站在吊燈下的愛莉希。

　　不過，愛莉希推的力道不夠，A.A.其實跌坐在無法完全閃開的地方，還好有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他的領子，使盡全力往後拖去，然後吊燈就這樣掉落在他面前。

　　一切映在A.A.眼中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三、四盞華麗的吊燈撞落在地上，閃閃發亮的水晶碎片四散，地面被撞凹、大量灰塵噴起，部分天花板也掉落了下來，更多石塊與木頭碎片噴射而出。

　　A.A.反射性地用手臂護住頭部，對面也聽到愛莉希的驚叫聲。

　　雖然吊燈已經砸到地上，但是從屋頂上還是持續有東西掉落而下，當A.A.好不容易放開手臂、觀察四周的景色，不禁瞠目結舌。

　　在他與愛莉希、門扉中間橫著好幾盞水晶吊燈的殘骸，還有許多建築的破片散在地上，自己臉上與身上都是灰塵與小小的擦傷或割傷。A.A.往身後看去，女王被馬戲團員們好好地保護著，不過無論是美麗的歌姬，或是兩位空中飛人身上也是一片慘狀。

　　他可以看見女王臉色慘白、嘴角微微顫抖著，A.A.不確定她究竟是憤怒還是想哭。在這種狀況下，無論是哪種反應似乎都不奇怪。

　　突然，A.A.感到身下有什麼暖暖軟軟的東西在動著，接著是一聲悶悶的「讓開」。他這才驚覺白兔竟然被壓在自己背後，趕緊一個翻身，讓白兔自由。

　　接著，類似暴風雨的轟隆聲響傳入耳中，A.A.順著聲音看過去，只進門口湧進了大量黑色煙霧，而煙霧少女已經重新凝聚成形了。她臉上那雙彷彿恐怖片中才會出現、不停轉動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離她比較近的愛莉希，然後那張漆黑的臉龐上綻放出欣喜的彎月⋯⋯

　　視線與煙霧少女對在一起的愛莉希沒有轉過視線，只是拉高了聲音，「陛下！」聽到這聲呼喚，紅心女王重新振作起來，她站起身大聲回道：「愛莉希！」

　　「陛下，請您帶著A.A.逃去緊急避難室。」愛莉希一面說話，一面與柴郡貓、傑克往牆邊退去。煙霧少女一步一步地靠了上去，舉起手上的刀狀物。

　　「愛莉希！」這次是A.A.伸出手大喊出聲。要不是眼前有那一片慘不忍睹的吊燈與建築物殘骸，他大概已經衝上前去了——這一次，他不想要再度夾著尾巴逃走，或是品嘗那種只能事後悔恨的苦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