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柴郡貓那雙盯著自己看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回想起剛來到奇境時的事情⋯⋯

  初次來到奇境那天,至今仍烙印愛莉希的腦海深處。

  無論是自己在騎腳踏車通學的途中被白兔撞飛,或是掉到兔子洞裡那種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時會到底的恐懼⋯⋯當她在草地上醒來時,見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那雙現在她再熟悉也不過的綠色杏眼。

  不過,那時候愛莉希卻吃驚到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是呆呆地趴在地上,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下是粉紅色草皮、旁邊則有隨風發出清脆聲響的金銀鈴鐺花朵,還有明明應該空無一物的空氣中、飄浮著一雙眼睛正淘氣地盯著她看。

  然後奇特的嗓音響起,「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境外人。妳也是『愛麗絲』嗎?」後來,愛莉希才知道這是貓特有的講話方式,不過那時她只是很震驚地發現可見之處都沒有嘴巴或是其他可以發出聲音的東西,但是根據說話內容判斷,奇妙聲音發自眼前那雙眼珠子的主人;她不禁撐起身子、伸手碰觸一下眼睛下方的空間,卻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

  當下愛莉希覺得自己八成是剛剛摔腳踏車的時候撞到頭、正陷入昏迷,於是自己喜歡的小說、電影、影集、漫畫⋯⋯等等元素都化為夢境,成為自己置身的奇妙世界。

  這時候,那雙飄在半空中、瞳孔狹長的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不知從何而來的話聲很明顯地被逗樂了,「妳在幹嘛?」

  「看看你是不是隱形人⋯⋯之類的?」

  「透明的人類⋯⋯奇境裡面沒有這種人種喔,那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種嗎?聽起來很有趣。不過很可惜,我不是人噢。」隨著話聲落下,以眼睛為中心,貓臉出現在愛莉希眼前,咧嘴一笑。

  看到憑空出現的貓臉,還有那微笑的表情,愛莉希腦中閃過從小就很喜歡的童書橋段,那個名字就脫口而出:「柴郡貓?」

  「沒錯沒錯。」有著綠眼貓咪的嘴笑得更開,然後身子也一點一點顯現出來,他輕巧地落在粉紅色草地上,悠哉自在地伸了個懶腰,「在下就是柴郡貓。妳呢?」

  「我是愛莉希.席維史東。」

  「好名字。」柴郡貓用前腳抓了抓下巴,發出了「喀嚓喀嚓」的聲音。

  眼見貓咪沒有興致繼續和自己談下去,愛莉希只好自己開口問了,「請問一下,這裡是⋯⋯《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面的奇境嗎?還是鏡中國度?」

  「妳覺得呢?」沒想到柴郡貓用問句回答了問句,這真是討厭,雖然讀過的書中貓咪都是難以預料的生物,但是在奇異國度第一個遇上的生物是這樣子,還真是令人困擾。

  「我覺得?」愛莉希皺起眉頭,「我不確定。如果你是柴郡貓,那這裡絕對是『奇境』或『鏡中國度』之一,但是,假設⋯⋯我只是假設,天曉得還有沒有另外一個無人知曉的世界,裡面恰好也有一隻叫柴郡的貓。」

  「好假設,我喜歡。」柴郡貓湊上來,嗅了嗅愛莉希的臉龐,毛茸茸地鬍鬚輕輕搔過皮膚,讓她不禁縮了縮身子;貓咪若有所思地端詳了她一會兒,評論道:「我不討厭妳的味道,也滿喜歡妳剛剛的想法,所以,我就大發慈悲回答妳一個問題吧。」

  愛莉希看著眼前坐得挺直、得意洋洋盯著自己的貓咪,一時之間不知道究竟該問些什麼。於是,她還是問了同樣的問題:「這裡是哪裡?」

  「就像妳說過的,是奇境啊。」貓咪一臉奇怪,「妳幹嘛要問這種自己就知道答案的問題啊?」

  「噢。」愛莉希很想反駁說,你剛剛也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啊。不過,她也很懊悔自己怎麼沒能想出個聰明一點的問題,白白浪費掉了難得的機會。她有點沮喪,不過仍然努力地爬了起來,坐在粉紅色草地上。不動還好,一動就全身上下這裡痛、那裡痛,鐵定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撞傷的,想像到等一會兒身上慘不忍睹的瘀青,就讓愛莉希覺得加倍沮喪。

  不過柴郡貓並沒有離開,他只是默默地在那邊東抓抓西抓抓,不時看看天空,彷彿在思考什麼。

  「柴郡貓,你知道離開這裡的路嗎?」雖然貓咪並沒有表明會繼續回答問題,不過她仍然試著丟出了新的問題。

  柴郡貓歪著頭想了一下,突然輕笑了一聲,「⋯⋯老天,我總是學不會老爸那講話方式,打啞謎或是把問題搞得更複雜真是門學問。算了,因為妳是我接任柴郡貓之後第一個遇到的『愛麗絲』,我就直截了當一點好了。反正現在我是柴郡貓,高興怎麼做都隨我,妳說是喵?」

  聽到柴郡貓講話這麼直白讓愛莉希大吃一驚,不過她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便緩緩點了點頭。

  後來,愛莉希很感謝自己是在柴郡剛接手工作的時間點遇到他,不然絕對會因為他講話拐彎抹角與打啞謎的程度而抓狂。總之,幸運只有一次,但至少那還是幸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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