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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早已習慣的紅心城堡走廊,無論是厚重的紅色天鵝絨地毯,還是充滿壓迫感的黑色或紅色窗簾,都和過往沒有不同,但這天走起卻格外漫長、也特別沉重。

  雖然愛莉希很想說:「沒看到屍體前我都不會承認艾瑞斯死了!」但是想一想,自己根本沒有與艾瑞斯熟稔到那個地步,那樣說就只是逃避現實——逃避自己習慣的世界規則即將崩壞的現實。

  的確奇境沒有什麼明文規定說「愛麗絲」很重要,他們的安全必須要列為第一優先,或是保證這個世界裡沒有事物能傷害他們。不過,愛莉希身邊人們的態度卻在在告訴她:「雖然有無法告知妳的事實,但『愛麗絲』很重要。」所以當初紅心女王沒有砍掉自己的頭,只是被當成籠子裡面的金絲雀活在這裡。

  只是這一切前提,都因為艾瑞斯的死訊變得曖昧不明。「愛麗絲」不再是保命符,這個奇境裡面有什麼能夠殺害「愛麗絲」。

  戴米安覺得「那個」愛麗絲要回來了。

  這是否代表著第三個「愛麗絲」的出現滿足了某個條件,喚醒一直沉睡在這夢幻國度深處的某物?而那個被喚醒的黑暗⋯⋯是最初的愛麗絲?

  愛莉希在腦中過濾著到目前為止自己獲得的零碎資訊。

  那麼,突然出現在圖書館書堆中的那本關於黑城堡的書,是不是與這些都有關係呢?

  她總覺得最近很像打開了潘朵拉的箱子,自己究竟能不能及時關上盒子、留住希望呢。

  「請傳令,紅心騎士傑克已經將圖書館員愛莉希帶來了。」傑克安靜的嗓音打斷了愛莉希如腳踏車輪般轉個不停的腦子——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從前很喜歡騎腳踏車,倒是到了奇境、被困在這座城堡裡面後,就再也沒騎過了;自己還記得騎腳踏車的方法嗎?

  愛莉希挺起胸,昂首將視線定在前方。

  厚重的大門「咿呀」一聲被打了開來,眼前是座煙霧繚繞的房間,腳前紅黑菱形格子地毯往四面八方延伸,門的正對方、靠牆處有張心型大沙發,穿著華麗鮮紅色禮服的女王正斜斜靠在上面,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權杖。

  身後傳來傳令兵洪亮的嗓音:「圖書館員愛莉希,以及紅心騎士!」

  紅心女王稍微動了一下,因為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就愛莉希對她的了解,八成只是打了個呵欠吧。

  傑克踩著不急不徐的步伐帶領著愛莉希前進。

  紅心女王的交誼廳是女王私下招待賓客的地方,數張鋪著紅色或黑色桌巾的圓桌散落在房間各處,女王的賓客坐在桌旁打牌、聊天、抽菸、喝酒,或是玩玩旁邊的樂器,被邀請進城的大街或劇場藝人則使出渾身解數表演著自己的才藝娛樂慵懶的客人,柔和的旋律在整個空間盤旋著。

  經過幾張桌邊,兩人橫越過房間,來到女王的正前方。

  這下子可以很清楚地看見紅心女王那張美麗而冷淡的臉龐,厚重的妝容與眼角微微勾起的眼線,看來就像漫畫中典型的性感女人;凹凸有致的身軀包裹在特威德姆悉心縫製的華麗禮服中,裝飾在禮服上的緞帶與刺繡將她有點不健康的蒼白肌膚襯得更白,幾道綁起的裝飾繩與馬甲則將那對柔軟的雙峰撐得圓挺誘人。

  紅心女王一副完全不感興趣地瞄了傑克與愛莉希一眼,噘起用豔紅唇膏描繪的豐唇抽了一口菸,然後優雅地將白色的菸圈吐到空中——每次看到這種情景愛莉希就會想到愛麗絲遇見毛毛蟲的場景,唯一的差別是,紅心女王不僅不會打啞謎或是和你進行充滿隱喻與智慧的對話,反而會把你耍得團團轉,最後還可能砍了你的頭。

  鑲嵌在和埃及豔后般墨黑眼線中央的漂亮綠色眼珠終於將焦點定到愛莉希臉上,長長的睫毛輕輕扇了兩下,然後紅心女王張開雙唇,不帶絲毫感情的女中音流瀉而出:「我有話要和紅心騎士傑克還有圖書館員愛莉希說,你們全都先退下。」說完,包裹在黑色蕾絲手套裡面的手揮動了兩下,四下的賓客、侍衛、僕役、藝人馬上恭恭敬敬地快速離去。期間紅心女王只是睜著那雙宛如寶石的眼珠盯著眾人亂成一團,動也沒有動一下,終於等到大家都退出去之後,她終於點了點頭,再次揮手示意兩人靠近。

  傑克畢恭畢敬地來到女王面前,單膝跪地,捧起她的一隻手印下忠誠的一吻;愛莉希也走近過去,提起裙擺行禮。

  女王高傲地點了點頭,表達出她已經看到兩人行禮,基本上有放到心上。

  傑克流暢地起身,站到女王沙發後、他的固定位置。愛莉希則是站在原地,默默等著女王進入正題。

  紅心女王倒是一點都不急,只見她若有所思地繼續抽了一口菸,然後眺望著自己吐出的煙氣,兩邊嘴角上揚作出笑容,但是那雙睜睜看著煙霧的綠眸子裡面一點笑意都沒有。

  女王終於轉過頭來直視著愛莉希,口氣依舊冷淡:「傑克已經大略告訴妳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雖然使用了疑問句,但是完全沒有容許人否定的空間,她直接繼續說下去,「我那個愚蠢的妹妹不僅無法驅逐不懷好意的入侵者,甚至還失去了左右手。女王就是要戰戰兢兢,不能放開自己的權力象徵,以為只有『自己』就沒問題太自大了。」說完,她露出冷酷的笑容,愛惜地撫摸著權杖頭上的心形裝飾,溫柔地說道:「真難以理解有人會把你當成裝飾品,明明權杖就是要拿在手上才有意義啊⋯⋯蘿絲瑪麗。」

  是、是、是,妳乾脆把權杖拿來當寵物養算了⋯⋯比起女王的權杖,愛莉希更在意白城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剛剛到現在,無論是傑克或是紅心女王,都只是告知她結果——艾瑞斯死了;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搞不清楚那個入侵者到底是什麼鬼,究竟是要自己該怎麼未雨綢繆!

  「死了一個『愛麗絲』,同樣是『愛麗絲』,妳應該很害怕吧?真可憐。」紅心女王隨手指向一張桌子上的瘦長玻璃瓶,「想要喝一杯的話,請自便。」

  正想著女王今天這麼清醒還真異常,沒想到現在就恢復正常想要灌人酒了。愛莉希壓抑住用手搓揉隱隱作痛太陽穴的欲望,盡全力地有禮應對,「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比起哀悼艾瑞斯或躲起來發抖,我比較希望能了解白城堡發生了什麼事。」

  紅心女王面無表情地端詳了愛莉希半晌,然後一臉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就告訴妳我妹妹講了個什麼樣的故事吧。」她停頓了數秒,「不過,要講我那個妹妹的故事,我需要喝一杯。傑克。」

  傑克鞠個躬,從旁邊的櫥櫃裡面拿出酒瓶,熟練地倒了一杯琥珀色液體,送到女王手上。紅心女王豪爽地灌了一大口酒,這次臉上浮現出真正的微笑,「好了,這樣才像話。妳準備好了嗎?」

  愛莉希這次是努力壓下翻白眼的衝動,露出最溫馴可愛的笑容,「洗耳恭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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