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愛莉希把手上的機子還給了特威德姆,開始摸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過她現下穿的是件貼身的紅色小禮服,東摸西摸也不見有口袋,她轉頭環顧四周,發現床邊的椅背上掛著件黑色、滾了荷葉邊的短外套,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還穿了外套;愛莉希爬向床邊,伸手取過外套,果然在左邊的口袋裡摸到一個又長又扁的盒狀物。

  她將盒子拿在手上把玩。和特威德姆的手機不同,愛莉希的手機上套了紅黑格子的皮套,還掛了個金色心型掛飾;還好其他地方似乎與特威德姆的差距不大,她試著照特威德姆教的方法開始操作,很順利地打了通電話給特威德帝,然後又傳了封簡訊給傑克。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方便的東西沒有早點在奇境出現!

  想一想,這該不會是新來的「愛麗絲」所帶來的改變?愛莉希基本上無法踏出紅心城堡,所以無法去見白城堡的艾瑞斯。不過,艾瑞斯偶爾會和白女王同行來到紅心城堡,也能夠和她通信;所以他們會斷斷續續進行著各種討論,當然,這些「禮物」也曾經是討論的主題。

  根據艾瑞斯的觀察,「禮物」的出現沒有所謂的規則性,有些時候一個月內會密集地出現十幾二十種新事物,但是也有些時候十幾、二十年才發生一次或兩次。但是,唯一會變頻繁的時間點是「愛麗絲」降臨之時,大多在那前後會有大量新事物出現。因此,愛莉希覺得新事物八成是從自己的世界——也是寫了《愛麗絲》故事的路易斯.卡洛爾的世界——而來的;每當有新的「愛麗絲」現身時,這個愛麗絲喜愛使用的科技或是相關的新事物就會大量出現在這個世界。

  其實她也懷疑自己的原生世界對《愛麗絲》的種種想像也有可能影響到這個世界,雖然傑克和紅心女王沒什麼改變,但是她總覺得雙胞胎在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比較圓滾滾一點,現在卻是標準的修長英俊青年⋯⋯這種改變真是不可思議。

  所以說,這次的「愛麗絲」應該還滿常使用手機的吧?就像我喜歡電影和書,所以先出現的放映機這些東西。愛莉希微微一笑,雖然父母都有手機,不過自己向來都是家裡電話或公共電話的使用者;或許也是因為自己沒什麼需要特別聯絡的對象吧。

  跨越時間與空間的聯繫,光用想像的就覺得連結人與人的電波還滿浪漫的。

  這時候,一個想法躍進了她的腦袋,讓愛莉希眼睛不禁一亮,開始操縱手機、搜尋起電話簿;但很可惜,她想找的名字沒有在名單上。她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特威德姆。特威德姆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搖了搖頭,「不,就算這東西是『新事物』,但是紅心城堡裡面的最高原則就是女王,我不覺得她的詛咒沒有涵蓋到這一點;就像,妳不是也無法用普通的電話聯絡戴米安嗎?」

  愛莉希覺得有點喪氣,不過詛咒這種東西意外地還滿會隨著變化調整規則的⋯⋯也對啦,奇境其實也滿會微調世界觀以應對新事物,例如:愛莉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邊電器的動力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明明全都沒有插頭、也沒有插座,但是卻都運作得很好,她只能猜測這是魔法。不過對於從異世界來到這裡的旅人們來說,什麼都有的奇境真的滿親切的。

  不過既然奇境裡面有神祕的電源,想必手機的電波也很奇妙才對。愛莉希內心重燃一股希望,再次看向特威德姆:「但是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可以借我你的手機嗎?」特威德姆苦笑,但還是把手機交給了她。

  愛莉希滿懷希望地開始瀏覽著特威德姆手機的聯絡人,沒多久就找到了戴米安的名字,趕緊按下了通話鍵。

  「嘟嚕嚕嚕嚕⋯⋯嘟嚕嚕嚕⋯⋯」通話中的聲音響起,愛莉希在心底用力地祈禱著,接通吧、接通吧、接通吧!請接通!但是,沒多久話筒中就響起了冷淡的女聲:「妳沒有與此人通話的權限。」接著是讓人心碎的一聲「喀」,傳來了通話失敗的嘟嘟聲響。

  愛莉希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就像間諜小說裡的角色,想要查詢祕密檔案,但偏偏階層不夠——遺憾的是,無論她再努力,也永遠無法升等、也不可能獲得所謂的「權限」,這一切都是「處罰」的一部分,刑期則接近永遠。

  她茫然地看著手機的螢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論失敗多少次、無論被否定多少次,愛莉希總是難以習慣這種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隨意地戳了一下電話,不小心就進入了通話記錄內,這時候,最上面的「傑克」和「特威德帝」之下,接著的是「戴米安」記錄竄入眼底⋯⋯特威德姆剛剛才和戴米安通過話?

  愛莉希未曾打探過雙胞胎和傑克與戴米安之間的關聯,只不過依照他們的身分與狀況,至少是互相認識的關係;不過她不曉得特威德姆和戴米安竟然有通電話的交情。唔⋯⋯這點還滿值得玩味的。

  但是這到底該怎麼問才好?這和詢問曖昧中的朋友:「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啊?」感覺上一樣尷尬。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愛莉希轉動個不停的思緒,她轉頭朝門那邊看了一眼;特威德姆則是很悠然地回答道:「請進。」

  傑克蒼白的臉探了進來,看見愛莉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像往常一樣掛在眼下的黑眼圈,以及一頭亂髮;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滿整齊的,無論是紅底黑滾邊的長大衣、露出的紅色襯衫領口或袖口、紮進同色長靴裡的黑色長褲,全都筆挺整潔,看來今天騎士大人剛去了趟裁縫室或洗衣間。

  「嗨,我剛剛聽特威德姆說妳醒了。還好嗎?」

  「謝謝。」愛莉希也報以微笑,「真不敢相信昨晚一杯白蘭地紅茶就撂倒我了,剛剛醒來的時候頭都快炸掉了。不過喝了特威德姆特製的解酒飲料之後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傑克坐到她身邊的床沿,「今天天氣不錯,妳想不想去花園用晚了一點的午餐?我們可以去廚房要一些美味的三明治,以及一壺熱茶或熱拿鐵。妳覺得呢?」

  的確,酒醒了,肚子也空了;而且愛莉希覺得經歷過剛剛的小挫折,現在絕對需要些活動讓她好好振作起來。一個簡單的野餐和美麗的花園是個好主意。

  她用比平常多了兩倍的熱情點了點頭,然後提議:「先讓我回圖書館沖個澡,然後換件衣服。我們⋯⋯半小時後在廚房見面,好嗎?」

  「好。」傑克點頭,「我順道打個電話約特威德帝。」然後順道轉頭問了特威德姆:「你也會去吧?」

  「好啊。反正現在沒有病人,我有空。」特威德姆回得爽快。

  愛莉希對兩個人露出大大的笑容,「那待會刻兒見!」

  兩個人也都對她微笑,揮了揮手。愛莉希跳下床,穿上外套,把手上的手機還給特威德姆之後,風也似地快步離開了醫護室。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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