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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彩色磚道在草地上蜿蜒,A.A.不禁好奇自己究竟跟著拉雅騎了多遠。和紅玫瑰道別之後,完成工作的拉雅一臉興奮地宣布:「接下來我們要去世界上最棒的旅店借宿一晚!」接著讓她的白馬再度化身為重型機車,領著A.A.開始走上這條磚道——鋪著各種顏色長方型地磚的道路彷彿永無止盡,讓人深深覺得當年桃樂絲走在黃磚道上的時候,可能也覺得眼前道路這麼長真是鬱悶。

  或許,這是因為A.A.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導致他只覺得類似的景象不停重複——彩色的地磚、偶爾會向他們搭話的小動物,以及顏色五花八門的植物。就算剛看到的時候很新奇,當這些變成眼前理所當然的景色,就會讓人昏昏欲睡。

  拉雅倒是很愉快,只見她熟練地操控著自己的車,一面哼著不成調的歌曲,不帶猶豫地前進著。

  不知不覺之中,景色開始有所變化,只見遠方出現了建築物的屋頂,尖的、方的、圓的⋯⋯層層疊疊的黑影從地平線冒出。

  「你看!」拉雅拉開嗓門努力蓋過重型機車發出的隆隆聲響,同時伸出一隻手指向前方,「那裡是白城,白女王城堡旁邊的城市。我們就是要去那裡。」

  「白城?」聽起來是個很白、很亮、缺乏顏色的地方,和A.A.對奇境五彩繽紛的印象有點不一樣。「整座城都一片白嗎?」

  「當然不是。」拉雅失笑,「只是因為這裡是白女王的領地,所以名字裡面有個『白』。不光是這裡,紅心女王的領地上也有座『紅城』噢。」

  所以說,這個世界的確也有位紅心女王?A.A.感覺到腦中對《愛麗絲》的印象開始和眼前的這個世界開始有所連結。不過,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舉個例子來說,在原本的《愛麗絲》裡面,無論是對讀者還是對愛麗絲來說,奇境人們的舉止根本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雖然也有像是會講話的動物、植物,或是自己生活的世界所沒有的景物,但A.A.到目前為止遇到的奇境人都還算是可以預料。像是拉雅,就像個普通的高中女生,熱情、活潑,想要一股腦把自己所知的奇境美妙之處都倒給A.A.這個訪客。這讓A.A.受寵若驚——說真的,愛麗絲在《夢遊仙境》或是《鏡中奇緣》都馬上被捲入那個世界之中,只能邊摸索邊前進,那鐵定是種困惑到了極點的狀態。

  A.A.想起了母親曾經抒發過的感想:因為書中的愛麗絲還是個孩子,她擁有孩童特有的純真與勇往直前,所以就算沒有人為她解釋那個世界的法則,她只是好奇地觀察、用自己的嘗試作解釋,然後在奇妙的世界裡面悠遊;而當人慢慢長大之後,才學會了恐懼與不安,絕對沒辦法這麼坦然地睜著好奇的雙眼來注視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突然很感謝拉雅和白兔,至少,自己可以從他們身上慢慢得知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不用在沒有旅遊書的指引下獨自迷路摸索。

  不過,A.A.又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從「懷疑」的階段邁向「相信自己的確掉到另外一個世界」,然後思考著自己要怎麼探索這個世界、找到回家的路。

  自己的適應力之強,連A.A.都有點讚歎。

  眼前的城市剪影漸漸變成清晰可見的景象,各種形式的建築散布在眼前的城鎮裡——哥德式的尖塔、鄉村風的房舍、拜占庭風格的圓頂⋯⋯白城還真是座熱鬧又雜亂的城市,建築的共通點大概是既華麗又誇張,充滿對比強烈的白與黑,偶爾摻雜一點其他色彩。A.A.忍不住默默想道,如果這裡出現現代公寓式建築我大概也不會感到驚訝。不過,當他見到街道上的人群時,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在路邊商店招呼客人的店員,其中一半左右像拉雅一樣是人類外形,但是有些人有著奇特的五顏六色髮絲,也有些人有著長長的手與腳、像是馬戲團中踩高蹺的表演者,甚至有些人長著動物的四肢或是美麗如同鳥或天使的羽翼、蝴蝶或蛾般的半透明翅膀;另外一半則是動植物或昆蟲外形,體型有大有小、差距不小,有笨重的大象或犀牛,也有老鼠或兔子之類的小型動物,蒼蠅卻和兔子差不多大小、在空中高速拍動著翅膀,蝴蝶拖著色彩絢爛的翅膀像是在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禮服尾巴,樹人邁著緩慢的步伐、輕晃著葉片⋯⋯就算身邊就有一隻會講話的兔子,就算他因為身處奇異世界而做了些心理準備,A.A.下巴還是不禁掉了下來。

  看到A.A.的反應,緊緊抓著他的外套的白兔喃喃評論道:「這些人類喔⋯⋯」彷彿已經習慣這種反應了。

  倒是拉雅一臉興高采烈地邊騎車邊轉過頭,笑咪咪地說道:「哇!沒想到艾瑞斯說的都是真的,他總是說他原本的世界很單純、無趣,到處都是『普通』人類,所以他看到奇境人真是嚇呆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唬我!」

  雖然A.A.不會說自己的世界很單純、無趣,不過就人種來說,奇境的標準的確相當多樣化。

  拉雅放慢了速度,帶領著A.A.騎進了城內的一條大路,繼續解說:「我之前向你提過的旅店在白城的另外一頭,所以以我們要穿過城中心。」這時候一頭龍迅速地從兩人身邊掠過,只見騎在上面妖精騎士愉快地向拉雅打了聲招呼,她也分神向對方致個意。「等一下你會看到白城廣場,以及白女王引以為傲的音樂噴泉。」然後,她指向前方。

  那是座被各色建築包圍的方型廣場,地面有如巨大的黑白相間棋盤,而中央的噴泉上則立著黑白兩色的棋子,水柱從期間噴出、流入池中。所有一切都是用完美的大理石雕成,在夕陽下反射著染著紫色的橘黃色光線,加強了整座廣場上的顏色對比——美麗優雅,雖是人工產物,卻會讓人想要大呼傑作,奇境人的手藝無疑不輸給古希臘羅馬或是文藝復興的巨匠們。

  觀察著A.A.吃驚的臉色,拉雅一臉滿足,繼續往前騎去;而A.A.完全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歎,只能不時回頭再次凝望那座美麗的廣場,然後又要轉回頭追尋著拉雅的身影。

  他們穿過白城,大道連上了黃土路,兩人繼續往前騎了一小段,A.A.眼前再次出現草原景色,接著是樹林。

  這次是比較類似他常識中的樹林,充滿皺紋與龜裂的樹皮、粗壯的樹幹與枝椏,以及柔軟會發發作響的葉片;不過這些樹的顏色絕對不會比玻璃樹少,甚至更多彩多姿,彩虹的顏色、金色與銀色、接近夜色的深藍與蒼白如月光的淺黃⋯⋯要不是現在一切都沐浴在夕陽柔和的光線中,眼睛一定會因為這些鮮豔的顏色而刺痛。

  然後,喧鬧聲傳入A.A.耳中。笑聲、歌聲、說話聲、音樂聲在林子之中迴響著,讓人不禁想起慶祝某些節日的遊行或餐會,每個參與者都會像是失去平日的控制力,用最大的音量、最少的自制談話笑鬧。這種聲音和樹林應有的「平靜」印象完全相反。

  喔,他又忘了自己身在另外一個世界,說不定奇境裡的樹林本來就代表著「喧鬧」?

  拉雅比個手勢要A.A.緩緩靠著路邊停下車,然後兩個人開始牽著車往前走。她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彷彿接下來一切都不用言語解釋,所以她也沒有特別開口,只是加快了腳步。

  同時,太陽終於完全落下,四周暗了下來;但是沒多久,A.A.就分辨出眼前不遠處有著昏黃的光線,剛才這些光一定是和夕陽混在一起,他才沒看到。

  穿過樹與樹圍成的天然牆壁,眼前出現一塊空地,空地上有棵大樹——金色與銀色的樹葉,以及閃著金屬光澤的七彩果實,活像聖誕樹;大樹前有張長桌子,桌上擺著杯盤與餐具,圍繞著桌上的佳餚,烤雞和烤肉排、派與蛋糕、陶鍋裡面是香腸與酸菜、鐵鍋裡面是奶油色的濃湯⋯⋯一群人圍坐在桌邊喝著茶、享用佳餚,坐在一端的是名戴著黑緞高帽的紳士,另外一端則是隻稻草色的兔子、頭上戴著有稻草裝飾的小帽;桌邊是三人樂團正在演奏著熱鬧的樂曲,更有客人忘情跟著曲調唱了起來。大樹後面有棟融入自然景色、牆面爬滿植物的大宅,屋頂一左一右成對的煙囪像長長的耳朵,屋頂還鋪著像是兔子毛一樣毛茸茸的茅草。

  A.A.馬上領悟到自己闖入了瘋茶會。雖然,愛麗絲當初闖入的茶會只有帽匠、三月兔,以及睡鼠在座上,而現在茶會——或者該說餐會比較正確——上則有數十位賓客,每個人都爽快地大口吃肉、大口喝茶,然後開懷地大笑⋯⋯整體氣氛上說不定和羅賓漢的森林好兄弟們比較接近。

  拉雅開心地舉起一隻手用力揮動著,「哈囉!帽匠、三月兔,以及大家!」

  眾人驚訝地轉過頭來,帽匠咧開嘴大笑著起身迎上來,「這不是白騎士拉雅嗎?好久不見!妳今天要住一晚嗎?」

  「是的。」拉雅邊說邊用手比向A.A.,「我還帶了一個朋友來。A.A.,這位是帽匠;帽匠,這位是A.A.。」

  A.A.趕緊用一隻手扶好速克達,用另外一隻手握住帽匠伸來的手,「您好。」

  帽匠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紳士,有著一頭凌亂的橘髮,下巴上滿是鬍碴;但他身上卻穿著筆挺的三件式深色西裝,頭上戴著維多利亞時期紳士必備的帽子。身上微妙混合著豪放不羈的傭懶味與某種類似實業家精明氣味。

  他率直地盯著A.A.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一手打了個響指,揚聲指示:「睡鼠,來幫客人停好車子。」殷勤地對兩人說道:「請暫時把車子放在這邊,我們馬上會幫您們牽到。現在先來和我們一起享用晚餐吧!餐後我再帶兩位到房間裡。」接著他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很久沒有招待其他世界來的客人了,真是萬分榮幸。」

  拉雅驚喜地看著帽匠,「你看得出來?」

  「這是直覺。」帽匠得意地微微一笑,然後帶著兩人往桌子走去,「妳一定要讓我招待兩位住一晚,拉雅。」

  「哇喔!不用住宿費?那當然恭敬不如從命囉。」拉雅興奮地挽住A.A.一隻手臂,「真是太幸運了!我就知道碰到『愛麗絲』是種好運。」

  這樣一說,A.A.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應該沒有任何奇境通用的貨幣或可以換錢的東西,現在正好帽匠好意提供食宿,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這也得和拉雅或白兔討論一下才對。他不禁在內心大呼好險。

  A.A.和拉雅被安排在桌邊兩張空椅子上,其他客人熱情地招呼他們,接著三月兔馬上前來為他們倒茶,然後裝了兩盤滿滿的食物放到他們面前。拉雅立刻和旁邊的眾人打成一團,A.A.也和旁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一面努力進攻著眼前的食物——不得不說,這裡的食物真的是美味極了!無論是多汁的肉派或是烤得恰到好處的雞肉、淋了肉汁的馬鈴薯泥,或是搭配著酸菜的肉腸,馬上填滿了A.A.不知不覺已經在大唱空城計的胃;然後餐後又是蛋糕又是水果塔,甜食與熱茶撫慰了一路上累積的疲倦。

  在一片話聲與樂聲中,A.A.覺得有股暖暖的睡意爬了上來,讓他不禁有點晃神。

  這時候,一個柔軟的東西突然落到他肩上,接著是一聲貓叫,A.A.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他猛地轉過頭,只見一雙明亮的綠色杏眼正在臉邊直勾勾地盯著他——條紋貓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不用想答案自動跳了出來,是柴郡貓!

  「噢⋯⋯你就是剛來的『愛麗絲』啊。幸會、幸會。」柴郡貓臉上仍然掛著笑容,「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聊一下,等會兒去你的房間打擾一下。」

  然後,條紋貓的身體慢慢消失,最後只留下那白亮亮的牙齒與笑容在A.A.臉邊,加重語氣說道:「說定囉!」

  柴郡貓的笑容消失在空氣中,而四周吵鬧的人們似乎都沒有發現這隻不速之客的到來與離去⋯⋯

--待續--

 

感謝閱讀<(_ _)>

很開心可以玩很多兒童文學與童話的梗(笑)

也希望讀過的大家多多少少能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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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連在完之後也會放出PDF檔案,印量調查裡面有安慰選項(就是不要實體書但是對電子檔有興趣),PDF檔完成之後,我會寄送連結給填了這個選項的大家!

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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