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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諾背靠著圖書館大門,專心地維持火燄。精靈雙胞胎已經完成魔法陣,一左一右靠在她懷中。他們只能默默地等待。

外面究怎麼樣了?

誰也沒有開口問出這個問題。

懷中的雙胞胎很溫暖、有種讓人覺得有點安心。不過,光是為維持這火燄她就費盡了力氣,更別提偶爾要留意箭矢放出風息。絲諾從沒想過自己要應付這種狀況,第一次有耗盡力氣卻看不到盡頭的感覺──因為一直在和平的環境中過日子,所以鍛鍊不夠嗎……

平時不希望被稱作女巫,可是在這種時候中最需要的是女巫的魔力,絲諾痛切地感到自己不足之處。

瑟希爾現在也這樣覺得嗎?我們來到這裡只是看著事情惡化,實際上什麼忙都沒幫上。

試著傾聽風息帶來的聲音,卻怎麼都無法順利進行,雜音太多、自己也太過疲憊了。絲諾不甘心地咬著下唇,現在只有默默等下去了。

時間究竟是走得很快還是很慢,腦子都快搞不清楚了。

混亂的腳步聲和對戰的武器碰撞聲傳入耳中,不禁讓人困惑外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單方面的搜捕變成了一場混戰,可以想出的解釋只有另外有人加入了戰局。

亞伯特王子嗎?

腦中浮現出二王子率直的舉止,感覺起來的確是有點心機的大王子比較有前途,但是率直又體貼下屬的王子應該也有不少支持者吧。問題是,這樣的亞伯特王子會對自己的兄長舉劍相向嗎。

沒有資訊也沒辦法確認狀況,除去少數人知曉的密道,這裡現在是個由火燄圍住的密室。密室之中沒有流動的訊息,只有停滯,直到某個人來打破這沉默的封印。

突然,某個人站到了大門的火燄前。絲諾轉過頭集中精神,提防著對方想要衝進來。

「絲諾。」

風帶來的聲音卻是瑟希爾的聲音。

「可以把火熄掉了……」

絲諾眨眨眼,終於結束了。她輕聲對懷中的雙胞胎說道,「可以出去了。」然後放開手讓孩子們站起身,提耶和芬臉上都綻放出了笑容,絲諾也不禁放鬆露出微笑。

熄去火燄,收回與風的共感聯結,身上的負擔一下減少了,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絲諾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打開圖書館的大門,提耶和芬馬上跑了出去。

站在門口的瑟希爾和平常有點不一樣,他總是微笑著的臉上沒有笑容,反而帶著深深的倦容。

「瑟希爾?」絲諾抬頭看著他,他卻搖搖頭,擠出一絲苦笑。

絲諾看看四下,只見精靈聚落一片混亂,斷劍與血跡,別著不同色緞帶的騎士與士兵們身上的紋章卻是相同的,被制服者與制服者一目瞭然。

然後,她見到雖被縛住但仍帶著高傲神情的亞列克斯王子,以及站在旁一眼凝重的亞伯特王子。所以,後來加入戰場的真的是亞伯特王子。

「路克!」隨著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叫聲,絲諾將視線轉向遠方,路克站在遠處、一身狼狽,懷中抱著安德莉──總覺得路克低垂的頭和他懷中的安德莉很不對勁。

路克的身形在弟弟妹妹奔來的瞬間跪了下去,然後兩個孩子說了什麼從絲諾站的地方聽不清楚,但是她清楚地看見安德莉身上染了大片的血漬。

將疑問的眼神投向瑟希爾。

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晚了一步……」

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沒真的達成什麼嗎。

明明是不熟悉的人,但是絲諾卻感覺眼眶因為淚水而熱了起來。

 

最糟的結局莫過於此。

瑟希爾凝重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

路克沉默地將安德莉抱進了聚落中的一間溫室,身後跟了數十隻大小不一的妖精,他們似乎對於路克懷著某種愧疚,因此很認真地想要幫助他。而亞伯特和他的手下們正忙著逮捕亞列克斯的殘黨,之後亞伯特就一直和被制服的兄長待在一起。

瑟希爾只是站在溫室門口,無言地注視著眼前的情景。然後,絲諾略為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我把孩子們帶來了。」

只見兩個孩子一臉蒼白地佇立著,而芬的手上抱著一襲銀白色衣裳,提耶手上則捧著一頂簡單的冠冕。他們仰頭看著瑟希爾和絲諾,他們兩人點頭示意孩子們進去。

裡面有如儀式般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提耶轉身走向瑟希爾和絲諾,「你們要向安德莉道別嗎?」瑟希爾點頭,他不用轉過頭就知道絲諾也同意,便直接伸手接過絲諾的手腕,往前走去。

這座溫室似乎在之前幾場戰鬥之中沒有受到損壞,植物不僅生長得很好,還修剪得宜。看來無論是之前定居於此的精靈,或是最近才搬進來的妖精們都很下了不少心力。

安德莉躺在一張擺在涼庭中央的躺椅上,身上的血漬都已經消失無蹤,身上穿著一襲簡單的高腰銀白色長洋裝,胸前裝飾著朵藍色緞帶花,在梳理整齊的深色長髮上,安著鑲上月光石的美麗冠冕──她彷彿是沉睡於此的精靈族公主。

小妖精們遞給他們一人一支蠟燭,示意他們待會兒擺放在躺椅邊的桌上,這似乎是一種悼念儀式。

見到蠟燭都沒點上火光,絲諾困惑地歪了歪頭,小小的妖精則是搖著頭說:「找不到點火的東西,所以至少擺個樣子。」

聞言,絲諾淡淡點頭,將指尖放到蠟燭尖端,一朵火光亮起,看著她伸過來的手,瑟希爾遞上自己的蠟燭,第二朵火花亮起。接著,她點亮了一朵又一朵火花,人類、精靈與妖精們各自獻上了自己的悼念。

默默看了一下天空確定時間,瑟希爾開口問道:「你們現在還想去賢者之城嗎?」

提耶和芬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頭望向兄長,一身狼狽、染滿自己和安德莉的血的路克,茫然地回望瑟希爾,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路克低頭望著安德莉,然後抬起頭來,紫色的眼瞳這次恢復了光芒,他點了點頭,「再留在這個地方沒有意義。」聽到路克這麼說,提耶和芬也都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麼,」瑟希爾盡量維持著淡然的語氣,「既然修好了魔法陣,我們就用吧。」

路克同意地點了點頭,他靜靜地在安德莉的額上印了個吻,輕聲地低語了幾句,接著環視了一遍妖精們,「我和流有精靈王血統的弟弟與妹妹同意你們定居於此,然後,她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妖精們碎碎低語著答應,然後簇擁著一行人離開溫室,往圖書館走去。亞伯特王子和他的部下們已經將俘虜的亞列克斯王子的手下們集中於一處,正在整裝準備上路。

看到一行人走出溫室,年輕的王子迎了上來,「你們要和我一同回艾格翁嗎?」

「不,既然魔法陣已經完成了,我們想要直接前往賢者之城。」瑟希爾有禮地回答。

「這樣啊。」亞伯特王子擠出了笑臉,「這裡的確沒留給各位什麼好回憶,難怪你們會想要快快離開。」

沒想到,兩個精靈孩子搶先一步回答了。

「不是亞伯特的錯喔。」

「也不是艾格翁的錯。」

「只是,我們想向前走了。」

「所以就向前走吧。」

似乎沒料到弟弟和妹妹會有這麼灑脫的發言,路克驚訝地眨了眨眼,然後露出似有若無的微笑,朝亞伯特鞠了個躬,「謝謝您昨晚的幫助。被囚禁的精靈工匠與倖存的精靈們,還麻煩您妥善代為照顧。」接著他看了瑟希爾一眼,「我想賢者學院也會多加注意這邊的狀況的。」

亞伯特王子點了點頭,「我會盡我所能。」

之前只看到年輕王子身上單純明朗的部分,瑟希爾現在才看到他正直又負責的一面,或許這種性格在治理國家時會有點吃虧,不過他還有很多成長空間。而且這次的事件,應該也為他的性格帶來一些成長了吧。

「很遺憾沒能多看一點艾格翁的景色。」絲諾對王子伸出了手,「不過我們很榮幸能夠認識您。」

亞伯特王子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我希望不久之後,艾格翁能擺脫陰影,變成能讓各位再度拜訪的美麗國度。」說著,他緊緊握住了絲諾的手,臉上滿是不捨。

一路上,同樣也一身狼狽的年輕騎士與士兵們對他們投以注目禮,他們一步一步地走向圖書館。

大廳上的魔法陣已然完整,路克和精靈雙胞胎很自然地站至中心,絲諾和瑟希爾跟著走了進去,而亞伯特王子便靜靜地站在門口目送他們。

「準備好了嗎?」瑟希爾詢問全體人員,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於是他開始對魔法陣灌注魔力,地面上的文字與線條都發出了白光,在空中投射出另外一幅光的魔法陣。

光輝籠罩了他們,瑟希爾和絲諾向亞伯特王子揮了揮手道別,然後,眼前的景物被白光吞噬了……

 

在眼睛總算能夠再度張開時,眼前出現了一片草原,零星地點綴著些許放牧小屋。瑟希爾對著熟悉的景色露出笑容,轉過頭便可以看見賢者之城擴展開來,這熱鬧的街景是如此迷人。

「來吧,這裡就是賢者之城。」瑟希爾得意地介紹自己居住的城市。

然後,下一刻,提耶的肚子發出了饑餓的咕嚕聲,讓這孩子當場臉整個紅了。

聽到那聲腹鳴,這幾天來絲諾第一次開懷笑了出來,她拂了拂自己零亂的髮絲,朗聲說道:「總而言之,先來我的店裡安頓一下、吃晚餐吧!」然後她正色地兩手扠腰,對一臉陰鬱的路克說道:「吃飽飯才能決定下一步喔!我家附近有很棒的麵包店和濃湯店,店裡面則有很棒的茶,你們就先來這邊休息一下吧。」

看到這樣的絲諾,瑟希爾也總算是放鬆了下來──先吃飽飯,再來思考要怎麼向學院報告。

沒想到,回到這裡的瞬間,內心會充滿這麼多的喜悅與安心。

 

......待續

 

接下來就是終章了。謝謝大家點閱至此<( _ _)>

向往常一一樣致上很多很多的謝意,如果對故事有什麼想說的話請務必與我分享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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