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謎蹤 The Shadow of the Moon   第五章 樂園

光線溢滿了視野,刺眼得讓人快要流出眼淚來,一陣狂野的吼叫聲撕裂了空氣。在模糊之中,可以看見少女的身影,和彷彿由她體內竄出的長形怪獸,像是蛇一樣的修長身體衝上空中,但是卻有著爪子和怎麼看都和蛇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頭,似乎在哪裡見過的形象,但是一時之間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被異形抓住的時候,因為受傷的關係,克里斯的視野一片模糊,傷口的疼痛和無力的身軀讓他不禁在內心中暗叫著不妙,明明已經不是新手了,竟然還會被偷襲。誤判情勢遠比身上的傷更讓他感到痛苦。
當他被化成巨大白老虎的精靈叼起之時,才剛恢復神智,全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尤其是視野根本就是一片黑,只看得見些許模糊的光影。
精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雖然精靈使用的是它們自己的語言,但卻和克里斯的心靈溝通著,『不用擔心,我們也是可以脫離主人來行動的。那傢伙雖然是剛出生的,但體內潛藏的力量卻非常地古老,在濃烈的感情驅使之下活動的它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判斷不能放任它亂跑不管。』精靈的聲音很低沉,像大地一樣安穩地令人安心。

當老虎的精靈將他安置在地上之後,另外一個精靈輕巧地跳至他的大腿上,那是一隻毛絨絨、身材嬌小的精靈,有著一對柔軟的長耳朵,溫柔地在窩在克里斯的身上。
當奇異的光線與吼叫聲爆發而出的瞬間,身上這隻柔軟的精靈發出一股奇異的綠光,克里斯總算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這是一隻兔子的精靈,柔軟而可愛地坐在他的腿上,卻用著一雙銳利的眼瞳看著事態的發展。
抱歉……』兔子的精靈低語,『沒有主人的幫助,我無法完全醫治你的傷……但是希望你能夠幫助主人。』兔子深深地低下了頭。
少女的雙眼明顯地失去了焦點,像個陶瓷娃娃一般站立在那裡,無視於吹打於自己身上的暴風和碎石塊,只是站在那邊直直地看著前方。
之前被召喚出的精靈的長形身體劃過空氣,朝著前方的結晶體方向飛去,一面發出震耳的鳴叫聲。然後一陣烈焰從牠的吻部噴出,火燄落在結晶之上,冒出陣陣青煙。
看著那噴出火焰的形體,克里斯才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個形象。是一條龍!一條東方傳說中的龍。和自己居住的地域傳說中的龍相差極遠的形象,在東方甚至是王的代表,相當著名的靈獸。作夢都沒想到少女纖細的身驅之下隱藏著能夠操控如此古老力量的潛能。
火光和煙霧瀰漫在空氣之中,火舌的聲音伴隨著火焰的色彩占據了視覺與聽覺。結晶隨著火焰的燃燒,竟然漸漸地蒸發掉了。難不成東方之龍的火焰中有著什麼不可思議的能量,連結晶都能隨之燃燒殆盡。
空氣中滿是燃燒的氣味與蒸氣的熱度。
龍的精靈發出一聲豪氣萬千的吼叫聲,身形消失在空氣之中。少女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無聲地閉上雙眼往後倒下。克里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接住了少女,趕忙用手測了測她的呼吸和脈搏,確任她只是因為體力使用過度而昏厥了過去而已。
因為安心而鬆了一口氣,克里斯抬頭看著前方結晶體的狀態,映入他眼中的狀況讓克里斯不禁倒抽一口氣。」
的確,結晶體已經被融掉了一半,裡面的美人魚卻毫髮未傷。在火光之下,她那白色的肌膚看起來更是冰涼,那頭捲髮原來是美麗的湖綠色,無力地披垂在肩上。失去結晶體支撐的力量,她無力地伏在殘存的結晶體之上,長長的美麗睫毛下微微露出美麗如海水般的湛藍眼眸,困惑地看著四周。
異形之物發出了歡喜的嚎叫聲,像隻貓一樣輕快地跳到美人魚身邊,一面親愛地舔著她的手,一面用自己的頭磨蹭她的玉臂撒嬌著。
美人魚露出淡淡的笑容,溫柔地撫摸著它的頭,輕聲低語著。那是克里斯所不瞭解的語言,帶著一種甜美而優雅的韻律,柔和地滑過空氣。
兔子精靈的聲音再次於腦海中響起,『時間……差不多了。』
美人魚繼續對那對著自己撒嬌的形體低語著,一面說一面露出了悲傷的笑容,然後她的動作慢慢地停止了下來,只見她伏在結晶體,只剩下手輕輕擱在異形之物的頭上,一動也不動了。
時間,克里斯突然明白了。雖然隨著被結晶封住,她的時間也隨之停止,但是當結晶的封印解除之時,美人魚失去的時間卻再也回不來了。她只能繼續往生命的下一個階段走去。
異形之物響起了悲淒的鳴叫聲,嘶啞的叫聲形成了回音,在燃燒的火焰與廢墟之中不斷地來回傳遞著。
一聲又一聲的悲鳴聲,連耳膜都開始痛起來般的強烈聲音。克里斯將少女抱起,一面護著她一面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究竟該做些什麼。
這時,異形之物卻開始動了起來,只見它狂亂地吼叫著,開始盲目地衝撞著。地下空間原本具有支撐作用的大樑和柱子也被波及到,部分柱子被撞斷了,剩下的柱子因為支撐不了重量也開始顯得搖搖欲墜,大樑上也出現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大量的石塊開始掉落在地面之上。
克里斯皺起了眉頭,現在不用說地下室了,可以想像地面上的美人魚雕像也大概快要瓦解了。
不快點逃出不行。
他集中了精神,開始將身邊的空氣收集起來,讓它們形成一絲一絲的氣息、然後捲起風的漩渦,準備盡快脫離這裡。
發現克里斯的意圖,異形之物發出了尖銳的吼叫聲,『你們救不了她!就別想撇下她離開這裡!你們也要一起在這裡陪葬!』它狂暴地往克里斯的方向撲了過來。
老虎的精靈也大吼了一聲,一口往異形之物的頸子咬去,兩個形體滾落在地上,用爪子互相廝殺。
『沒有主人的話,寅也支撐不了多久的。』兔子精靈靜靜地告知。
「因為你們有定下約定之類的東西嗎?」
『是的。』
「精靈也常常受限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呢。」克里斯諷刺地微笑著,「不過,不用擔心,這裡交給我解決吧!」
這裡有風、這裡有火、這裡有水、這裡有大地、這裡有克里斯能夠輕易操縱的元素,他沒有任何理由在這裡退縮,剛剛被襲擊的奇恥大辱他會要回來的。
「老虎!退回來!這裡由我來應付!你負責好好地看住你主人就好了!」
聽到克里斯的話語,虎之精靈發出了長嘯聲,一爪將異形狠狠地打出去,轉身快步奔回克里斯身邊。克里斯輕輕地將少女放置到虎背之上。
身上的傷還是很痛,不過血止住了,這樣就足夠了。只要能夠集中精神在自己的力量之上就足夠了。
異形之物憤怒地爬了起來,它完全不隱藏自己的身形,只是想著要攻擊克里斯等人。因此,克里斯可以清楚地看見它,更可以看清楚它那巧妙地與四周元素鑲嵌在一塊兒的構造。
克里斯捲起龍所殘留的火炎,加入風的元素讓它燃燒得更強烈,朝著異形之物的身軀丟去,巧妙地操縱火炎燃燒著構成那形體的部分。
即使全身上下燃燒著火燄,異形之物還是不顧痛苦地往克里斯處撲來。克里斯往後一仰逃過被直擊的命運,異形之物從他身上飛了過去,他可以看見那赤紅的雙眼以及猙獰的面容,近得都可以感覺到那被怒火燃燒的吐息。雖然躲避過被整個人被擊中的命運,但是肩膀的傷口再度被撕裂了開來,鮮血飛散開來,克里斯咬緊了牙根,快速地一翻而上,身軀在空中畫了個美麗的弧度,輕巧地落在地面上。
獵物沒有如同預期般地被送上黃泉路,異形的眼中閃著赤黑的火燄,再次轉身準備發出攻擊。
克里斯舉起了右手,而異形之物則是再次往他的方向一躍而起。
如果火不行的話,那麼……
現在跟剛剛不一樣,克里斯可以清楚地看到異形之物的軀體和四周事物的連結,只要擁有連結他就可以給予它傷害,他有這種信心。
克里斯將四周與異形之物相連結的元素分子一個接著一個鍊結起來,專心一意地抓住整個形體,將分子全都和自己的感覺與力量結合起來。
「看看你能不能捱過這一招!」
雖然是沒用過的招式,但是克里斯不認為自己會失敗,也不允許自己失敗。
異形之物的叫聲凝結在空中,同時它的軀體也整個被凍結了起來,就像一個巨大野獸的冰雕靜止在半空中。
「既然你已經顯現出自己的形體,那麼就代表我能夠將你摧毀。」
『少年,普通的火焰是不行的,請使用我的火焰吧。』蒼老而溫柔的聲音在胸口中響起,這應該是剛剛的龍之精靈吧。
克里斯安穩地捲起龍的火焰,伴著狂風一併往異形之物處打去,火焰和風的利刃形成紅色的刀,將異形之物連同它的悲傷一起送往遙遠的時空之中,隨著冰一起被溶解殆盡。
克里斯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地底空間,內心緩緩升起一股解決整個事件的安心感,讓他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其他動作,只是靜靜地凝望著眼前的空間。
石塊繼續掉落了下來,美人魚崩解的聲音從上方傳了下來。
克里斯轉過身,無視於自己身上持續流著血的傷口,將少女從老虎精靈的背上抱了起來。
『你沒問題嗎?』兔子精靈輕聲問著。
「我沒事。」
老虎精靈與兔子精靈似乎是感到安心,各自化成光球靜靜地融入空氣之中。
克里斯露出笑容,喚起身邊的風,往地面上飛去。

......6待續


※連載於網站Over the Sky
(歡迎大家拍手留言喔)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B.C.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